第40章 巴腾堡蛋糕：
那天艾斯特尔是拿着一朵金色鸢尾和巨龙爸爸回家的。
伊莱把做礼拜时从穹顶飘下来的最后一朵花送给了他，据说是一项传统，那代表着来自神明的赐福。只有主祭有资格决定这朵花神赐之花的归属，而毫无疑问的，在伊莱德奥斯这里，它有且只可能属于艾斯特尔。
“希望新生代表最后能够是你。”伊莱发自真心的对好朋友送上了祝福，因为在他看来艾尔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那个。
巨龙想着，我儿子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那个。
但是……
“你想当新生代表吗？”比起所谓的争夺第一，尼德霍格现在更关心他儿子想不想要。
艾斯特尔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真的？你确定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巨龙反而有些不相信了，因为他今天坐在后排的家长中，听到了一个不算八卦的八卦。
是一个陈年旧闻了，只是对外界漠不关心的尼德霍格今天才知道。
精灵王拉克西带着一对双胞胎外甥出现在礼堂后，就对外一直介绍，这是我妹妹的儿子。引得不少人在奇怪这个略显曲折的介绍方式，说关系不亲近吧，精灵王亲自来参加孩子的入学典礼，说关系亲近吧，那为什么不直接说我的外甥们，而是要强调是妹妹的孩子？
“不对，精灵还能有亲人呢？他们不是树生的吗？”
“一个花苞里诞生的，当然是亲人。”
再不会有比这更亲密的手足了。但精灵王从小就名声在外，被誉为近千年里最强的精灵，唯一一次失手，就是被巨龙尼德霍格在战场上救下。而他的妹妹却籍籍无名，默默的诞生，又默默的死去，没能在法尔瑞斯留下多少痕迹。
这大概便是精灵王这么介绍的原因吧，因为只有在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妹妹才会重新被提起。
对于长生种来说，这位早亡的精灵公主算是十分短寿的了。
据说是不堪重负后的郁郁而终。
兄长实在是太过优秀耀眼，她也被寄予厚望，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得到的永远都说同样的一套回应——“你是拉克西的妹妹？那你一定也很厉害吧”、“啊，就这？”。
恭维是必不可少的社交辞令，却也是一次次强加而来的莫名期待。虽然不符合这份期待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每个人的性格是不一样的，对这份失望的敏感程度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坐在尼德霍格旁边的圣女玛德琳就和他说，她最近总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存在给了大女儿太大的压力，才让她在重压之下选择了逃避学习。
尼德霍格很怕也有人这样给自己的儿子增加压力，他一刻都等不了的想对他说，你不用很完美，也不用很厉害，你只要存在，对于爸爸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但不等巨龙开口，他儿子已经在说：“因为首席可以第一个吃饭，我一定要成为第一个带头吃饭的龙！”
“……嗯？”那一刻，尼德霍格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听。
但艾斯特尔真是这么说的，蒲公英似的小朋友正在说：“爸爸，你今天没有专心听佩佳小姐讲话哦。”
在空堡的集体餐桌礼仪里，只有首席动了第一下刀叉之后，其他人才能够开始用餐。当然，不是说首席今天不吃饭，大家就都不能吃饭了，只是说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时候，就像长辈不动筷子小辈不能动的约定俗成一样，其他人也必须等待首席动刀的第一下。
是一种仪式，一种对学生首领的尊重，一种对头狼权力的模拟。
尼德霍格确实没有听到这部分。
“没关系，我们悄悄的，不告诉别人。”艾斯特尔拍拍胸脯，他可会保守秘密啦。并再次重申了对首席之位的势在必得！他是绝对不会甘心让别人比自己先吃饭的！
巫妖萨维在旁边差点笑散了一身骨头架子。
不愧是能问出英灵殿管不管饭的人呢。
而他的逆徒还在旁边捧场：“是的，艾尔一定能成为第一个吃饭的龙！”
当一行人离开万神殿时，自然还是老规矩，所有的大贵族都默契给巨龙让出了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有不知道尼德霍格的平民，也很快被旁边的人进行了科普，退到了贵族之后。
科普的速度，在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艾斯特尔被爸爸抱着从众人的注视中走过时，除了圣女玛德琳，几乎很少有认识的人。但明显这些人都认识他的爸爸，或狂热或惧怕的看向了眼前依旧是一身黑金军装的巨龙。
而巨龙平等的无视了每一个人。
这一回的精灵王拉克西总算如愿避开了尼德霍格，因为他就坐在原位，连起都没起来。看上去好像在和自己身边一对双胞胎精灵幼崽嘱咐着什么。这便是他妹妹的儿子们了，一模一样的银发银眸，跟精灵王站在一起时，就仿佛是他的翻版。
其实精灵王也没什么好嘱咐双胞胎注意的，放眼整个公学，谁会这么不长眼的冒犯到精灵头上？
只除了……
在精灵王这么想的时候，巨龙父子已经漠然从他们的身边走了过去，艾斯特尔小朋友正在吹着他手上那一朵好大好大的鸢尾花，快乐的没心没肺。
“那是谁？”年幼的精灵大王子海因希这样问他的舅父。
那个“只除了”。精灵王在心里想。
海因希的双胞胎弟弟安德烈正在和舅父告状：“我刚刚听到那个长角的龙族说了，他想当首席，哈。”
小王子明显不是很服气的样子，明明他哥哥才是最优秀的，这些龙族真讨厌，说的好像首席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似的。
大王子海因希垂眸。
精灵王握着孩子肩膀的手都不由收紧了一下，几次尝试后，才用如常的声音说：“精灵和龙族的恩怨是大人的事，小朋友需要关心的只是怎么健康而快乐的长大，还记得舅父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吗？你们是来……”
“享受校园生活的。”双胞胎精灵异口同声。
精灵王这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沉默寡言的大外甥还轻声补了一句：“我只是觉得那个龙族幼崽很好看。”“像一块五颜六色的巴腾堡小蛋糕。没有想别的，他希望舅父不要担心。
精灵王：？
小王子安德烈：？
学校外车水马龙，一片拥堵。因为大部分的家长困于要给英雄让道的传统规矩，如今基本都还没有过来，马车夫已经提前挥动马鞭，想要将车辆停在离校门最近的地方。你是这么想的，别人也是，但公学门口就这么大，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谁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