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孟羽凝已经不记得, 上回这样像个孩子似的被人抱着,是什么时候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当然, 也有点尴尬。
祁璟宴这人,怕是整天抱屹儿抱习惯了,这会儿把她当屹儿了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 互相瞪了一会儿, 孟羽凝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才发现, 自己一只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按在他肩膀上了。
春末夏初,衣衫单薄, 她感受到了衣料下那紧绷温热的肌肉。
她嗖一下把手拿开, 避嫌一样舉起来老高。
手上的触感没了, 可屁股下还垫着一条十分结实的手臂, 她只觉硌得慌,本想跳下地, 可碍于他此刻是个行动不便之人,也不敢乱动, 生怕不小心踢着他的断腿。
只故作风輕云淡地说:“殿下, 我这腿差不多了, 你放我下来吧, 我自己走。”
祁璟宴把视线从她臉上移开,一手托着她,一手去轉动輪椅的輪子:“无妨,我抱你过去。”
话虽这么说,可他忘了,单手推輪子, 輪椅只会在原地轉圈圈。
没想到会突然轉起圈来,孟羽凝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他肩膀。
祁璟宴短暂的沉默过后,在孟羽凝开口之前,把她换了个手抱着,又换另一只手推轮子,于是轮椅又朝另外一个方向转了一个圈圈。
孟羽凝:“……”
祁璟宴:“……”
屋内鸦雀无声,好一阵子之后,两人异口同声说:“那个”
二人又同时停下,孟羽凝抢先开口:“殿下,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不然他们俩估计要在这转一晚上圈圈。
祁璟宴輕咳一声,神色略显尴尬:“好。”
随后小心把她放在地上,看她双脚着地,也没松手,而是等她踮着脚迈出去一步,这才说了句小心,松了手。
孟羽凝一瘸一拐,艰难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上去,这才松了一口气,礼貌地冲祁璟宴笑笑,客气道:“多谢殿下。”
祁璟宴:“舉手之劳,阿凝不必见外。”
这本也是一句客气的寒暄,可孟羽凝听着那句“舉手之劳”,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扶着轮椅扶手的两只手臂上。
她虽然有点瘦,可最近这阵子也长了不少肉,现在怎么说也得有七八十斤吧,他单手抱她,就跟玩一样,毫不费力。只能说这人的力气可真够大的。
她在床邊坐着,腿麻还没有完全缓解,便小声问:“殿下,刚才都还好吧,大家有没有人受伤?”
祁璟宴:“都好好的。”
原剧情里,每一回遇到袭击,都会死一些人,现在路已经走了一半,大家全都还好好的,孟羽凝很高兴:“那就好,那我明天给大家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祁璟宴笑着说好。
孟羽凝便夸起他来:“还是殿下部署得当,大家才打赢了。”
祁璟宴也不居功:“都是兄弟们出的力,粟央今晚也幫了忙。”
孟羽凝一臉好奇:“阿央?哦对了,先前我好像听到笛子声了,那是他吹的?”
见她感兴趣,祁璟宴便细细说给她听:“是他。阿凝可还记得,先前咱们从山上下来,他背着个竹篓。”
孟羽凝点头:“我记得,他神神秘秘的,还不讓人看来着。”
祁璟宴:“对,那里装的是蛇,蝎子,还有蜈蚣。”
孟羽凝搓了搓胳膊:“幸亏我没靠近。”
祁璟宴笑,又说:“前日打探到前头有埋伏,我们在一起商议如何应对,阿央说他也能幫忙,所以昨晚,那些人一出现,他便和几个兄弟帶着那竹篓悄悄游到了岸边。多亏他那一篓子東西,幫了大忙,否则兄弟们怕是要有伤亡。”
孟羽凝:“那可要好好谢谢他。”
祁璟宴:“不急这一时,往后总有还他这份人情的时候。”
孟羽凝点头:“那倒也是,反正他会一直跟着咱们到岭南呢。”
随即又问:“那他为啥要大老远从山上背那些東西下来,在这附近吹笛子调遣他那些蛇兵虫将不好吗?”
听着她这新鲜说法,祁璟宴忍不住笑:“粟央说,他怕路上遇事的时候一时找不到这么多,所以就在山里收集了一些毒性强的,一路背着来,说是有备无患。”
孟羽凝赞道:“这可真是有心了。殿下,他是真心想帮我们。”
否则这一竹篓的东西,他随便放出来那么几只,都够大家受的,可见粟央对他们,没有加害之心。
祁璟宴明白阿凝的意思,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说了这么久的话,孟羽凝腿缓过劲儿了,便想上床去躺着,还没等脱鞋呢,又想起祁璟宴还没洗漱,便问:“殿下,你可要沐浴?我去喊穆山他们过来?”
祁璟宴:“时候不早,今晚就不洗了,但得麻烦阿凝推我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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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羽凝便又下地来,推着他进了净房,先是从桶里舀了两瓢冷水倒进洗脸盆里,随后浸湿毛巾递给他,祁璟宴接过擦了擦脸。
孟羽凝便又把他的牙刷拿出来,用水冲了冲,随后沾上一点牙粉递给他,又递了一杯水给他。
祁璟宴伸手接过,先漱了口,慢慢刷起牙来。
孟羽凝就在一旁站着等,哈欠连天,困得不行。
祁璟宴收拾妥当,顺手把牙刷洗净,杯子洗净,转动轮椅一回头,就见这姑娘正靠着墙打瞌睡。
他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捏住她的手腕,轻轻把她从墙上拽下来:“阿凝,我好了。”
孟羽凝哦了一声,绕到他轮椅后头,推着他回了房间,推到床边,又跑去门口喊来穆山。
穆山进门,把祁璟宴扶上床,又给他脱了鞋,脱了外袍,这才转身离开,还顺手把门关好了。
孟羽凝见他安顿好,这才上床躺好,习惯性伸手,把屹儿抱进怀里。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快入睡,可没想人躺在床上,竟然又不怎么困了。
于是便把她和屹儿刚才在屋里的事情都说给他听,末了说:“殿下,屹儿担心你的腿呢,说起来的时候还很难过,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书里他的腿一直没好。
孟羽凝最初以为,是因为去岭南的路上,频繁遭遇劫难,耽误了救治。
可明明书里都明明白白说了,汤神医费尽心力,百般救治,都说了没什么毛病了,可他就是站不起来。
后来她又想,那祁璟宴应该是心理问题,搞不好他认为皇后是因他而死,所以他也不配好好活着,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腿就该废着,所以是心理性的站不起来。
可当她想起书中最后的剧情,她又觉得,她可能想岔了。
祁璟宴在岭南待了几年之后,帶着屹儿回京,先是手刃仇人,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