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该烦了(第2/3页)

这其中必有深意,或许是连他都不能触碰的谋划。

铁横秋眼睫轻颤,正想岔开话题,却见月薄之忽然收回了手。

那温度骤然抽离的瞬间,脸颊比先前更冷了。

这份凉意也让铁横秋清醒过来。

他不过是个扮演的道侣,与月薄之从来就不是对等的爱侣关系。铁横秋收敛心神,正欲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听见月薄之忽然开口:

“你知道云思归是什么境界么?”

铁横秋一怔:“他……他不是化神吗?”

云思归是化神,月薄之也是化神,而月薄之的剑术远远在云思归之上,这么想来,月薄之要杀云思归报仇是很容易的。

月薄之却仿佛看透他所思所想,只是缓缓说道:“你还记得栖棘秘境里的那一道黑影吗?”

铁横秋浑身一颤,当然记得:那道黑影乘人之危,夺走了落月玉珏。

此刻,铁横秋念头突然通达:“那是……云思归!?”

“不错,就是云思归。”月薄之轻声道。

“你怎么确定是他?”铁横秋眉头紧锁。

月薄之轻触胸口,道:“我在玉珏上种了血印,纵隔千里亦能感知。”

铁横秋一噎,想起那日玉珏被夺时,月薄之遍体鳞伤,鲜血浸透衣衫。在那样惨烈的境况下,留下血印确实神鬼不觉。

“原来如此。”他喉头发紧,“你用自己的血……”

话到一半却哽住,不敢想象当年月薄之是忍着怎样的剧痛,才能在那般绝境中留下后手。

然后,用自己的血,验证了自己最不愿意相信的那个猜想。

月薄之看起来却足够平静,叙述般地说:“他拿走了落月玉珏,自然也就是拿走了《插梅诀》。”

铁横秋闻言,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他比谁都清楚《插梅诀》意味着什么。

他一个没资源的废物都能在两百年内半步化神,更何况云思归?

“那他如今……”铁横秋声音干涩,“到什么境界了?”

月薄之垂眸看着铁横秋:“看不清,他用了藏锋印。”

铁横秋默默摸了摸自己额头,那儿也有一枚藏锋印:“使用藏锋印,是不是本身就说明他境界不低……”

“修真界卧虎藏龙,而藏锋印并非境界高深者专属,但凡有些机缘的修士,都会设法求得。”月薄之说道。

“但他也顶多是化神后期吧?”铁横秋寻思一番,估测道,“自古修士破境化神,必引九天神雷,天地共鸣,这等浩荡声势,我等岂会毫无察觉?”

月薄之挑眉:“你还记得在栖棘秘境中,他周身黑气缭绕,这说明……他已经入魔了。”

“入魔……”铁横秋咬了咬牙,“入魔……”

铁横秋猛然一震,脑海中闪过一道血色记忆——当年柳六入魔晋升化神之时,不正是这般欺天罔人,悄无声息地避过了雷劫天威?

若云思归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了,那就很恐怖了。

那他就是宗门内现存的唯一突破了化神的渡劫大能,甚至……已初具法相。

铁横秋望着月薄之:月薄之,天纵之资,千年来修真界最年轻的化神大能,一剑惊鸿,令整个修真界为之震动。

可自从踏入化神之境后,却因心疾缠身,修为寸步难进,至今……仍困在化神境界,未能突破桎梏。

若对上初具法相的云思归,恐怕是毫无胜算。

气氛骤然凝滞。

看着铁横秋发白的脸色,月薄之心情也不美妙。

其实,他并不畏惧云思归初具法相。

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可以说是云思归一手养大的,但也可以说是云思归一直监视着长大的。

他相信,他一直掩藏的异样……

十有八九被这老狐狸知晓了。

月薄之微微阖目,眼前浮现出云思归那双永远含笑的狐狸眼。

从小到大,那人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仿佛能穿透他最尽心的伪装。

月薄之垂下眼帘,将所有阴郁都藏进了那浓密的睫毛之下,只余一张完美无瑕的淡漠面容。

铁横秋只当他是为了云思归的修为而担忧,便柔声说:“也未必有这么糟,说不定他还没有突破。”

“也没什么,剑修本就擅长越级突破。”月薄之说,“真动起手来,我不觉得我会输。”

铁横秋一怔,敬佩地看着月薄之:不愧是我爱的月亮一般的男人。

转念间,他又想起自己也曾越阶斩杀柳六,心中更添几分傲然:我与月薄之,当真是……天造地设。

但铁横秋疑惑又更深:“既然你有把握,为何不……”

月薄之微微闭目:“就这样杀了他,岂非太便宜他了?”

铁横秋心头一颤,蓦然会意。

他忆起自己当年是如何让海琼山受尽折辱,在万般不甘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这般想着,他眼中不由闪过狂热的光芒:果然,他与月薄之,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铁横秋忍着欢喜的雀跃,故作恭谨地看着月薄之:“月尊英明。”

月薄之斜斜扫铁横秋一眼:“你好像很迫不及待地杀了他,为什么?”

“你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铁横秋急声应道,眼中灼灼光华几乎要溢出来。

月薄之微微别过脸去:“仅此而已?”

铁横秋又说道:“自然也为着令堂昔日对我的恩情。”

月薄之看着窗外,心神忽而一动:铁横秋还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就对自己那般狂热,除了贪恋这副皮囊,是不是……也与母亲这段渊源有关?

这一点,其实月薄之之前也试探性地问过铁横秋。

铁横秋当时的回答,说他“为的不是谁的儿子,就是月薄之”。

此刻想起这番回答,月薄之不禁微微阖眼:若说是为报恩人之子的情分,倒还合乎情理。

可为一个素未深交之人痴狂至此,这般说辞,教人如何轻信?

如此,月薄之带着审视怀疑的目光看着铁横秋。

铁横秋感觉到气氛不妥,只当自己是问得太多了,或许月薄之不愿跟自己透露太多计划。

他心中一闷:到底还是当我是外人,不愿意把复仇大计跟我共商吗?

唉……

这个念头像根细针般扎进心底,铁横秋喉间泛起一丝苦涩。

但他还是乖巧地转移话题,笑吟吟凑近窗边,说道:“刚刚进门就看见你站在这儿了,我就好奇。毕竟很少见你在窗边站,是看什么呢?”

月薄之嘴唇一抿,不发一言。

因为他不想说:他站在窗边,是为了看铁横秋。

他迅速别过脸去,仿佛是窗外的雪光太亮,照得人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