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别摸我家月尊!

簪星被如此蔑视,但看着月薄之的眼神依旧充满痴迷。

他咧起一个沾血的笑容:“父亲说,你这次是为了千机锦而来的,是吗?”

月薄之看着他,不语。

簪星咳了咳:“我知道千机锦的秘法藏在哪里,我可以为你偷出来……”

月薄之没有说话,却已把威压全部撤回。

簪星重伤之下再难支撑,身形一软,便如毒蝎伏地,向后爬行。

身形隐入黑暗,只遗下一句:“薄之哥哥,今日午时,雁飞道,不见不散。”

月薄之白衣翩然转身,踏着血色月光径自往客舍行去。

铁横秋也从黑暗中显出身形来,怔怔看着月薄之。

月薄之毫不意外见到铁横秋。

铁横秋也知道月薄之肯定是发现了自己的。

铁横秋整了整衣襟,故作自然地跟在月薄之身后三步之距。

月薄之依旧不悦地沉默着。

簪星追着月薄之的时候,月薄之不悦沉默,是嫌簪星聒噪多嘴。

但铁横秋跟着月薄之的时候,月薄之不悦沉默,却是嫌铁横秋怎么一句也不问。

月薄之推己及人,只觉得:此刻铁横秋必然是在吃醋。

吃醋嘛,很正常。

明春会吃醋,汤雪也会吃醋。

至于他月薄之……

哼。

思及此,月薄之眉梢微动:难道又是谨小慎微,有些莫名其妙的顾虑?

这个铁小五向来有点儿胆小。

罢了,我来开这个话头,也未必不可。

既知缘由,生出几分难以言明的微妙心绪,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半分。

他停步转身,衣袖带起一阵冷香:“你看到什么了?”

铁横秋闻言,像受惊的小狗儿似的发怔,半晌才挤出一句:“我……什么都没看到。”

月薄之当即冷下脸来,拂袖而去。

二人回了客舍,气氛更加尴尬了。

铁横秋只好没话找话,问他:“我睡到半夜起来,没见到你,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为着找你,快跑出城了。”

月薄之抬眸,见铁横秋眉宇间的忧色真切,心头那点郁气莫名散了几分。他轻哼一声:“怕什么?我这么大一个人还能走丢吗?”

铁横秋无奈一笑:“自然不是。”

半晌,他又小心说道,“只是,怎么就出城猎兽去了?”

月薄之觉得自己没有义务跟任何人交代任何事,但嘴巴却已经在说道:“我半夜睡不着,出去刚好遇到疆万寿。他说要去松松筋骨,我便跟去了。”

铁横秋听着啧啧称奇:“我看那魔兽头颅大如小山,想必是个厉害角色?竟需你与疆万寿联手才能降服?”

“自然不必!”月薄之听到什么要和疆万寿联手,就觉得这样在道侣面前很没有面子,这个素来寡言少语的高冷月尊已经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区区噬心魔兽,一剑足矣!何须与人联手?只是他的山洞伥鬼甚多,很是烦人,本来一剑劈掉那山便是。偏偏疆万寿又说这是他的地域,谁知道有没有活着魔修还在,什么都是他的子民,不能损伤……”

铁横秋听得一愣,月薄之平日话少得跟个闷葫芦似的,今儿个倒是难得说了这么一大串。

他忍不住支着下巴,嘴角悄悄翘了起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

月薄之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微微掩唇,咳了咳。

铁横秋忙斟了杯热茶递过去:“说了这许多话,润润嗓子。”

月薄之接过抿了口,目光落回黑岩床。

铁横秋自然而然地扶着他往黑岩床那边走:“不若,再歇会儿吧。”

月薄之颔首,把铁横秋一拉怀里。

铁横秋吃了一惊。

却见月薄之自然地拢起雪氅,把二人裹住,闭眼睡去了。

铁横秋一觉醒来,身侧早已空无一人。

他忙走出来,发现魔域天空血云层层,不见天日,难辨时辰,去看漏刻,才知道已将近午时了。

他心中一动:月薄之肯定是去雁飞道和那个鬼面蝎会面了!

铁横秋急匆匆冲出客舍,迎面撞见一个巡逻的魔侍。

他一把拦住对方:“劳驾,雁飞道怎么走?”

那魔侍斜眼瞥他,鼻孔里哼了一声就要走人。

铁横秋心头火起,一把揪住魔侍领口将人抵在墙上:“你这耳朵要是听不见话……”他拇指轻轻顶开剑格,青玉剑露出寸许寒芒,“不如我帮你割了?”

魔侍顿时脸色煞白,结结巴巴指了方向。

铁横秋松开手,便往前去,心里怪道:这长生城的魔侍都是皮痒的吗?

好好说话不理人,非得动粗?

一个个的,各有各的神经。

铁横秋御剑而去。

魔域的天幕被层层血云笼罩,御剑而行时,四周尽是粘稠的血雾,阴冷的魔气如毒蛇般缠绕上来,刺得他灵台隐隐发蒙。

他心中微颤,又默念了几遍《清心诀》。

真气在经脉中运转三周,这才将侵扰灵台的血气散去。

铁横秋咬牙,穿越血云,御剑落地。

穿出云雾的刹那,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脚下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他踉跄着晃了两下,下意识伸手扶住身旁的石壁。

他甩了甩头,待视线重新聚焦,才发现自己竟已稳稳落在雁飞道上。

方才那股眩晕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错觉。

铁横秋屏息凝神,身形隐于嶙峋山岩的阴影之中。

远处风烟漫卷间,两道模糊身影渐次显现。

他立即运转真气,双目微眯,瞳孔中泛起一丝金芒——正是“眺法眼”之术。

霎时间,数里外的景象如近在眼前般清晰起来。

在他的“眺法眼”中,只见月薄之和簪星相对而立。

簪星手中拿着一卷书,作势要递给月薄之。

月薄之要拿,簪星却转身收回。

书册在两人之间推拉辗转,月薄之竟也由着他这般放肆。

那素来清冷的眉眼间,甚至隐约含着一丝纵容的笑意。

铁横秋看得目眦欲裂——以月薄之的修为,若真要取书,何须与这厮纠缠?

分明是……

分明是……

不摇碧莲!

铁横秋死死盯着眼前这一幕,胸口仿佛堵了一团浸透醋汁的棉花,又酸又闷,几乎透不过气来。

掌心不自觉地按上剑柄,青筋暴起。

他抿了抿唇,告诉自己不要暴躁。

可就在这当口,簪星忽然脚下一晃,整个人软绵绵地朝月薄之倒去。

铁横秋眼睁睁看着那道蓝色身影就这么跌进了月薄之怀里。

而月薄之……

竟然没有躲开!

那只素来不染尘埃的手,甚至……还扶住了簪星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