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乌珩让到一边,默不作声。

“饿吗?”谢崇宜将手里的东西放进行李舱后,直起身忽然问。

乌珩一脸茫然,摇头,“为什么要饿?你饿了?”

“……没有。”谢崇宜笑了声,又问,“杜遥远的话,你会放在心上吗?”

乌珩继续摇头的动作。

“那刚刚为什么生气?”

“我刚刚生气了吗?”乌珩反问了回去。

类比他的动作,谢崇宜风轻云淡地将旁边一块体积更大的石头踢飞了出去。

哗啦——

石头正中一扇玻璃,穿透楼的第二面墙,半栋楼都坍塌了下来。

车后那些人继与上一次一样发出叫喊,“怎么还没震完?!”

乌珩:“……你生气了?”

“我刚刚生气了吗?”

乌珩不再继续这种无意义的对话,消耗体力,他知道谢崇宜是看见了刚刚偷着发怒,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反正,乖一点,听话一点,也一口都没吃到。

“杜遥远说的不是事实,我不会生气,如果他说的是事实,我也不会生气,所以学委刚刚的话,我也不是对学委生气,只是觉得自己那天太蠢了,”乌珩看着谢崇宜,缓缓说完后,呐呐,“仅此而已,没别的。”

“这样啊。”谢崇宜结束了刨根问底。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车里有什么东西咕咚落地,滚了两圈之后,地面晃了两下。

不知何时蹲在车顶上的X对着众人叫唤了一声。

“又震了是吧,有本事把我震死。”

“没完了?”

“晃几下而已,就跟刚才一样,马上就好了。”

听完众人说话的乌珩跟谢崇宜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微末的心虚。

两人将眼神移开,下一秒,乌珩脚下的地面无声撕开了一道缝隙。

乌珩身形顿时一矮,他再看谢崇宜时,需要将头吃力地昂起。

他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藤条就飞出去抓站在上方的人,藤条状态细软,还没等够到谢崇宜,乌珩脚下一轻,身体失去重心,等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谢崇宜拎回到了地面上。

“地震了。”谢崇宜柔软温热的唇贴在了乌珩的耳廓上。

乌珩缩了下脖子,下意识抱紧了谢崇宜,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谢崇宜拉着乌珩快速后退,之前两人站过的地方已经裂开了一条宽一米多的裂缝。

“自己小心。”谢崇宜放开乌珩后,拉开巴士车驾驶座的车门。

他打燃油箱,一脚油门踩下,后轮已经悬空的巴士车箭矢一样驶出去。

车里的人跟物资滚成了一团。

乌珩扫了车尾一眼,脚下再传来晃动时,他一跃,跳上旁边水泥上,X大张翅膀,降落在他的身后,羽翼牢牢护住他。

震后的镇子再次被摇散重组,周围的山体往下滑落整片的山林与山体下埋藏的巨大岩石。

杜遥远和窦露合力将四面八方聚来的钢筋与金属类的物体挡开,在漫天的灰尘与倾倒的残垣之中,如绿浪般的藤蔓竖起一面坚韧的防护墙,将没有异能的几人护得严严实实。

X看着远处那一幕瞪大眼睛,它看看他们,又低头看看自己如今手无寸铁的主人。

它用自己粗壮的大腿蹭了蹭乌珩的后背,问他怎么个事儿,怎么自己藤成别人家的了。

乌珩眯着眼,“以后他也是自己人了。”

余震在两分钟后结束,本来就已经是在苦苦支撑的加油站被夷为平地,众人灰头土脸,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受伤。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薛慎揣好笔记本和笔,一脚深一脚浅,“车呢?!”

“班长开走了。”乌珩指指车驶离的方向。

危急时刻,谢崇宜的车技提升了一大截,巴士车停在一片空地,除了还在车上的几个人趴在车窗上吐得昏天暗地以外,整体勉强算是毫发无伤。

众人陆续上车,在车上将滚得满地都是的物资又一一码放了回去。

“哎呀。”纪泽兰惊呼了一声,她把手里的东西忙放下,走过去把倒在座位底下的大提琴琴盒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立放在了座位里边。

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杜遥远举着两捆挂面,“这又不能当饭吃,您不嫌碍事儿啊?”

“不一样,”纪泽兰坐下,“每个人活着,一定会有一到两样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在我儿子的眼里,比生命还重要的就是大提琴。”

杜遥远才不信,他偏头看着沈涉,“你赞同你妈说的吗?”

薛屺作为最了解沈涉家里情况的人,他抻起脖子,“你皮又痒了?”

毒药劲儿还没过去,杜遥远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椅子上。

“现在我们往哪个方向开?”沈平安握着方向盘,问旁边的薛慎。

薛慎戴上眼镜,拿出笔,“稍等。”

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卷自己作的地图,地图本来是白纸一张,上面的笔迹都是薛慎自己画的,他在地图的中下位置落下一点,写上汉州,估算过距离之后,“我们现在的位置是风景区,距离汉州市不到一百公里,距离汉州最近的城市是南宿,我记得是……”

“接近三百公里。”一直默不作声状态极差的应流泉突然开口道,“但中间有月亮山,月亮山山地陡峭,还有很多河谷。”

“老师真厉害。”窦露希望应流泉快点好起来。

应流泉又缩了起来。

薛慎将地图收进口袋,“只能从这条线走,月亮山沿着长江的方向分布,绕路太远,而且旁边的玉州是国内人口最多的城市,丧尸的数量也一定最多。”

“大家可以休息一会儿,两个小时之后换人来替我守副驾驶。”薛慎调整好座椅,开车的是沈平安,副驾驶主要是负责警戒路上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乌珩靠着车窗,看着外面发呆,车窗开了一条缝,车一发动,风便灌了进来,他用手指将车窗无声推紧,觉得现在的天气变得比之前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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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车在路上颠颠簸簸地行驶,马路四分五裂,车上几乎没人能睡个好觉,可能刚睡着,就能被颠起来撞到车顶。

这种情况一直到连续行驶了四个多小时后才好转,因为接下来进入的路段,地震的情况明显没有汉州周边的情况严重。

谢崇宜靠在副驾驶里,拿着指南针不停打哈欠。

“再开半个小时候就换我来开。”谢崇宜瞥见沈平安也在打哈欠。

沈平安点了下头。

车灯照着前方,路的尽头是看不清任何事物的黑魆魆。

“那是什么?”沈平安开得专注,忽然伸长脖子,看着落在挡风玻璃上的白点,一点一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