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第2/2页)

“家丑不可外扬!自家的事关起门来有商有量,还要闹到天下皆知吗?咱们祖祖辈辈在茂陵邑的老脸岂不丢尽了。”

其实她早有几分信了,只是私心想护潘氏,如今也不护了,骂了她几句,拐棍打了她两下,

“你这毒妇,还不跪下磕头认罪!”

潘氏见状,羞红了脸,只得朝宋氏跪道:

“嫂子,是我的错,我被猪油蒙了心,才令那术士算假卦,骗了嫂子,这些年坏了身子骨,滑了胎,求嫂子看在我们同奉君姑多载的份上,不要告官,保全咱家的名声,我余生吃斋念佛,长伴青灯,为嫂子积阴德。”

说着对她磕头,宋氏越过她道:

“君姑可听到了,她生养的永儿,我是断不敢过继到膝下,今日筑了高墙,日后两家互不干扰,二房是穷也好,富也罢,都与我大房没干系。”

言老太太只想教潘氏求她原谅了,不使两兄弟分家,如今还是不愿松口,只听宋氏道:

“君姑想想,谁能好吃好穿伺候您到老?您这院子究竟是划在大房这头的。”

说的言老太太心偏了,骂了潘氏不中用,终究点头应了,

“罢罢!分!”

宋氏也知道告官不现实,若是惹急了这老太太,捏着她无子这点,真能教休了她。

恐怕她那软耳根的夫君回来了,连分

家分账也不大愿意,到头来听了老母的,情愿给二弟一家吸血。

宋氏也想好了,筑墙分家是其次;自己养好了身子,接管买卖营生,将家中财权捏在手里是正经,暗暗为母女俩攒了钱财,哪怕和离了,也是一辈子的退路。

即日起,便高筑垣墙,两房分府别住了,二房的人再到大房来,就不是那么轻易的了,得过问管家的宋氏。

后来言大郎经商回来了,先被老太太叫过去,哭了一场。

宋氏原以为他会心软,要命砸了那墙,不曾想到她床边站了半日,替那未出世的孩儿立了牌位,杀到隔壁,要二弟休了那毒妇。

闹了一场,最后将潘氏送到郊外报德寺长住,如她跪地时所言,余生吃斋念佛,为宋氏积阴德了。

腊月二十八这日,风光明媚,言家大房宾客满座,都是交往甚密的各府夫人,来庆祝宋氏出了小月子,身子大愈的。

她们有的先时来探望过,见过宋氏如残灰枯槁的模样,今见她头戴抹额,穿着鹿裘在各处待客,一时欣慰也有,好奇也有。

“几日不见,竟大好了。”

“是呀,气色好多了,和从前完全两个人样。”

只见宋氏扳过一女娘,雪白的面庞,两耳冻的微红,红绫做的夹襦,下穿七幅细褶布裳,外披羊绒裘,很标致可人的模样,一时都问是哪家女娘。

宋氏道:“这是我外甥女,叫做胥,亏的她孝顺,一日三餐替我照看饮食,我才能从鬼门关挺过来,桂圆红枣莲子粥、银芽黄花鱼、枣方肉…她还会一种卤做的吃法,极为手巧的,瞧瞧,案上就有呢,你们都尝尝。”

这些夫人们听了,不由的记住了季胥,毕竟一个将死之人,竟给调养好了,她们可不感叹万分。

还有的私下里问了宋氏,想请季胥登门庖厨,替她以膳食调养身子的,说是每日来癸水时,小腹疼的厉害。

宋氏转告给季胥听了,季胥很是愿意,她还没有开食肆的条件,若能先登门给这些茂陵邑的夫人们庖厨,得了善于做炊的好名声,也是为日后的食肆积攒人气了,因此两厢约定了日子。

是日,宋氏还要留她们母女小住,田氏道:

“住了这些日子,该回去过年了,年后你到我们那里坐坐。”

腊月这二十来天,季胥她们姊妹是长宿在这的,田氏一起头也连住了两日,后来宋氏情形好转了,则回家住,白天往返这处。

因着家里的菜畦要伺弄,母鸡、八哥、猫儿、黄牛,都得喂食饮水,不能长天日久离了人。

这会子宋氏出了小月子,母女都回去了,年后也该出摊了。

宋氏说:“也是,年后咱们再聚,我也就不留了。”

说罢命丫头将两个包袱拿来,里头都是给她们包的点心果子,各做的一身新衣裳,丰姑甚至还牵来一匹马。

她们这里都坐上马车了,见还单出来一匹,正要问,只听宋氏道:

“这是送给胥儿的,她要给人家登门庖厨,听说又是会骑马的,有了马儿到底比牛车方便些,再个,做姨母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茂陵邑的这些夫人,多少有些拜高踩低的,若看她驾牛车,难免看轻了,胥儿出门在外,我不舍得她委屈了。”

田氏听这话在理,只是马匹名贵,不肯收下,说:

“你这话实在,我家前些日子卖了一批羊毛旃席,马匹还能置办得起,这话我记住了,我做阿母的必不会短了的,空了便到西市替她买一匹。”

宋氏道:“你们照顾我多少日子,连家里的买卖也耽误了,有点钱还愁没处花?何况这不一样,这是我做姨母的心意,你别管。

胥儿,别听你阿母的,这马儿温顺极了,可是姨母特意为你挑的,若不收,姨母该伤心了。”

说的季胥心肠软了,看向田氏,田氏笑道:

“罢罢,我做主收了。”

只见那枣红的大高马儿,毛色油亮,肌肉发达,是极为优良的好马,少说也值得十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