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4页)
他可是他的弟弟啊!亲弟弟啊,两个人在一个族谱上,宗法人伦大过天。
商衔妄读的诗书礼义都被狗咬了吗?居然,居然对自己的弟弟有这等有悖人伦的念头,而且还没有想要停止的打算,给你四个月的时间,是让你剔除那些不应存在的感情,回归纯粹的亲情。
但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是不打算剥离那些父母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的念头吗?
简直是……不可原谅……才怪!
大哥这辈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他穿过来时过得苦了一点,但苦日子就过了四个月,戛然而止,而且也不算很苦,穿过来没多久就遇见了上辈子的好友,沈梦琨转世投胎没有任何前世记忆,但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投契。
还交到了王先滔这样热心的新朋友。
而大哥呢?穿过来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异族,黑发黑眸,像是混进其中的怪胎,还不会说他们的语言,家庭背景也可怜,父母双亡,祖父严苛无情,回到国内后还要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争权夺位,差点被亲弟弟开车撞死。
就这样,老头子还要求他出谅解书,空余的时间还要学习如何管理一家公司。
他比他早穿过来这么多年,有家人,但家人都是长着獠牙的恶兽,也没有交到一个知心的朋友。
这个时候他从天而降,商雪延想起自己给大哥举办的生日宴,想起两人融洽的日常,再加上自己英俊迷人威武不凡的外貌。
大哥一时把持不住情有可原,人在某些时候,就是会对和自己最亲密,给自己最强烈刺激的人产生没缘由的好感。
虽然可以理解,商雪延还是心烦意乱,他叹了口气,又去盛了一大碗米饭。
吃完了晚饭,两人步行上楼。
星期日,酒店老板的两个孩子放假在家,十来岁出头的孩子精力充沛,在楼道上打打闹闹,商雪延心不在焉,连两个小朋友朝他冲过来了都没注意。
眼看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要撞到商雪延,商衔妄长臂一展,按住商雪延的肩,带着他朝墙面一转。
商雪延没有被速度飞快的小男孩撞到,商衔妄因为侧身的姿势,左肩撞了下墙壁,他神色有一刹那的扭曲,转眼恢复如常。
“大哥,你没事吧?”
商衔妄脸色正常,声音平稳,“没事。”
酒店的老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向商雪延和商衔妄道歉,又呵斥两个孩子在走廊打闹跑玩的举动,让他们向商雪延和商衔妄说对不起。
刚刚小朋友也被吓到了,低肩垂眉地向商雪延和商衔妄说对不起。
商衔妄没和两个孩子计较,说了没事,便和商雪延回了房间。
房门一关,商雪延朝商衔妄扑过去,扒他左肩膀的衣服,“我看看你的肩膀。”
商衔妄反应强烈地后退一步。
“大哥?”
“没事,就是碰了一下墙,能有什么事。”
商雪延眼眸微眯,商衔妄和他对视了两秒钟,视线移开,转身去拿核桃木色长桌上的瓶装水。
商雪延趁机扑了上去。
“阿延!”
“给我看看。”商雪延借机用力一拽商衔妄的衬衫,厚薄适中的黑衬衫胸口的黑玛瑙扣挣脱了两颗,“嗒”“嗒”两声掉落瓷砖上。
商衔妄左侧肩头的布料因此被商雪延暴力拽下来一块,柔软的衬衫领口垂落在商衔妄精壮的大臂上。
皙白柔韧的肩膀有一大片青青红红的痕迹,沿着肩头往下,绵延至大臂上方,在顶灯上下非常刺眼,仔细看,狰狞擦伤的中间位置,隐约有些肿胀。
“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可能是刚刚那一碰受的伤,受力面积不会大到这种地步,而且看伤痕的颜色,紫的发沉,红的发暗,边缘处往外晕染,不可能是今天导致的新伤。
商衔妄沉默两秒,细长的手指把被人粗暴拽下去的衣领缓缓扯上去,挡住狰狞的擦伤。
商雪延木着脸,伸出手臂用力一拽,再次将商衔妄的左肩、左臂乃至左侧肩胛骨的位置全都暴露在两人的视野里。
“快点交代!”
“阿延。”
“快点交代!”盯着新鲜又不新鲜的伤口,商雪延脑里电光火石一闪,细小的猜测冒了出来,“是不是昨天来天丽镇受的伤?”
“再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很生气。”
商衔妄观察商雪延的脸色,尽量简化,“……昨天司机急转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崖壁。”
“不过没事,都是些小伤,看着严重,过几天就消了。”
商雪延牙齿咬着下嘴唇,呼吸急促,在商衔妄温声又叫阿延的时候,商雪延恶狠狠地道:“你是泥巴捏的吗?要不是今天那一撞我发现你脸色不对劲儿,直到你离开,我也不会发现你受了伤吧?”
“你昨天也没上药吧?怕我闻到你身上的药味?”
不等商衔妄再开口,商雪延怒气冲冲地骂完,臭着脸大步离开房间,或许也不是怒气冲冲,而是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充斥在胸口,说不准也辨不清那些情绪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呼吸不畅,脖子被一根铁链锁住了,铁链不停收紧,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窒息。
他在门外待了两分钟,转身去按门铃,手指还没落在门铃上,房门被人打开,商衔妄站在门后,换了一件纽扣整齐的黑衬衫,似乎准备出门。
“阿延。”
商雪延没应声,大步走回房间里,打开衣柜,拿出里面的医药箱,这个医药箱还是离开时商衔妄给他准备的,他这次拍的戏很多武戏,说不准会有跌打损伤,而且取景要去很多个地方,说不准水土不服,总之,医药箱里的东西很完备。
他打开医药箱,翻找了好几下,摸出一瓶还未开封的碘伏,抬头看向商衔妄,语气硬邦邦的,“过来擦药。”
商衔妄坐在了沙发上,商雪延坐在他身旁,垂着眉眼,把沾了碘伏的棉签用力地怼到商衔妄肩膀大面积的擦伤上,商衔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商雪延抿了抿嘴唇,不自禁放轻了力道。
给狰狞猩红的擦伤上完药,商雪延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里,没顾得上收拾一旁的碘伏,心里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燥气走出了房间,来到了房间外面的阳台上。
“刺啦”一声,玻璃门被人拉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他背后响起。
商雪延仰头望着天空,阳台对出去的位置是农田,而不是城市街道,回来的路上,乌云掩月,现在乌云全都散去了,露出一轮皎洁莹白的月,四周繁星璀璨,像是被人打碎在地,浓墨重彩的一盒银粉。
商衔妄走到商雪延的身旁,无声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