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页)

“快了。”

简单的两个字瞬间让青令的心安定下来。

有皇兄在,没人能再伤害他。

突然,他被沈长冀从怀中小心放下并站稳,“我们这是到了吗?”

没有得到沈长冀的指示,他不敢摘掉眼前白绸。

“嗯。”

一声嗯,他的手被牵起,又往前站了几步,紧接着,蒙眼的白绸被解下。

青令瞬间呆住。

——明明是数九寒天,可入目所及的,尽是数不尽的灯火下铺天盖地的绚烂嫣红,以不可阻挡的冲击之势刷地挤占中庸的所有视线,一阵风吹过,飘下片片朵朵的花瓣,如仙女的彩袖飞舞,落在皑皑白雪上。

可以说,青令前半生在冷宫见过的所有颜色加起来,都没有此刻出现他眼前的多。

以至于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而且还是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超级美梦。

手被人牵起。

“听说你一直想看南国的花,寻常南国之花在北方极难生存,这是南北交际特有的一种花树,移植北方后,若人为提供热炭催之,便可一夜花开。”

沈长冀似有些遗憾,道:“但可惜,这花只存一夜绚烂,待明日天一亮,便会尽数凋谢…嗯?”

望着突然扑进他怀里的人,沈长冀刚想细问,却听到一声发着颤的细弱询问:“为什么…”

耳畔却响起轻轻一句:“阿泠,生辰喜乐。”

青令身体一震,而后,像是终于可以不再披着最后一层伪装,发泄地哭了出来。

而沈长冀则只默默抱紧他。

哭够了,青令抬起头,满心欢喜地说:“皇兄,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沈长冀给他擦去脸上的泪:“既然是生辰,那许个愿吧。”

青令点点头,双手合十,闭上眼默念了会儿,睁开眼:“许好了。”

沈长冀问:“许了什么?”

青令下意识想说,可马上就又闭紧了嘴,“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长冀到没有强求,抬手将他额间有些凌乱的碎发撩到耳后,在额头上落下一吻,微笑道:“夜越来越深了,我们回去吧。”

青令却拉住他,希冀求:“皇兄,能不能再久一会儿吧,我还想再看一会儿花……”

“再多看一会儿……”

青令转头看向身后的花,喃喃道:

“就多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中庸的语气有些悲伤,好似在这满园只有短短一夜花期的花树告别。

沈长冀望着这样的中庸望了好一会儿,心里掠过一丝异样,招手让人弄来火盆绒毯手炉,还有些糕点,就在这浸着凄寒的夜色中从身后抱着他,陪他一起看赏夜花。

许是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多花,青令好像在珍惜一样,难得格外精神,心情也欢畅了很多,竟主动说起自己在冷宫的生活,说到冷宫里的野花只有很短的花期,他突然有些兴奋,问沈长冀,知不知南方有种一年四季都不败的花。

沈长冀却反问:“你怎么知道南方有种花四季不败,”

青令想也没想:“我听人说的……”

沈长冀皱了下眉,但极短的时间便恢复如常,再加上夜色深沉,以及青令并没有看见。

花香催困意。

几乎不多时,察觉到怀中人睡意爬上沈长冀便听不见怀中人的说话声了,低头,睡着的小雀鸟呼吸浅浅,半张脸露在静谧的月色下,另外半张脸则极信赖地依靠在他怀中。

将人一把打横抱起,走到花林尽头,侍卫已打开房门,沈长冀抱着人跨了进去。

才把人放在床上,中庸就蜷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一样。

盖好被褥,沈长冀望着床上人的小巧柔净的侧脸,眸色不复先前脉脉含情,而是一片冰冷的深渊。

先前看到元聿为青令送上南国花籽,知晓连自己都不曾了解的,关于青令想要去南国看花的愿望,沈长冀长久不泛起一丝波澜的内心,有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不知道那种情绪是什么,也对此不感兴趣,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要为此而恼怒的。

毕竟世间所有天乾,发现已经被自己标记的坤泽被旁人觊觎,都会感到愤怒,虽然眼前人并非坤泽,只是个根本无法标记的中庸,可毕竟是让他咬过无数次后颈的人,他理应感到愤怒,并且宣誓自己的主权。

这只小鸟是他的所属物,他不允许有除他之外的人,比他还要多了解一丝有关这只小鸟的事情。

把这只小鸟留在身边,他就能长久地压制自身沸乱狂暴的信香。

这也是他为何会准备这场花夜的原因。

把人留住,最好是对方心甘情愿地留下,他最鄙夷那些明明已经求不得,甚至不惜失去体面也要挽留的人。

若非之前那个老妪乱了他的计划,他原本是不打算让这只小鸟经受那些。

但木已成舟,他亦不会后悔。

反正,这只小鸟已经再不会想要离开了。

本要起身,耳边却似幻听般传来蚊蝇般低弱的声音,天乾认真一看,发现已经睡熟的中庸不知怎么竟哭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那一夜之后,青令夜里不做噩梦极少数,是沈长冀正欲俯身去抱去哄,却在听到青令哭啜的呢喃时,身体僵在半空。

“一定要…一定要实现……”

中庸啜泣地抽噎着喃喃道:

“皇兄,一定要长命百岁,一定,一定……”

一滴泪从中庸眼角滑落,落在天乾的指尖。

像被击中了般,天乾胸腔内再度泛起那难以言说异样压闷之感,天乾捂住自己的胸口,皱起眉,眸中不自觉露出些许困惑的神色。

而不等他思索这方才那奇异之感出现的原因,房间外响起侍卫贺宵压低声音的一声。

沈长冀走出房间,贺宵抱拳道:“殿下,南业国说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问完,贺宵保持着这个姿势,但奇怪的是,许久得不到回应。

贺宵想到另外一事,咬了咬牙,道:“另外,我们本要处理的那对兄弟,但出了些意外。”

一身血腥味的男人刚要敲门,戴着半边面具的开口,声音极度枯哑刺耳。

“公子——”

“滚!”

门内猛地传来一声。

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披头散发的纤瘦少年光着脚地跑了出来,好像要逃命一样的,身上挂着的被撕得条状的衣衫遮不住身体,半片白皙薄瘦的胸膛露出来,上面几条交叠长长血痕格外惹眼。

面具男立马压下眼,退到一边,直到房间内传来怒气未泄的一声:“进来。”

面具男大步走了进去。

房间内,赤裸着精壮上半身的李沐风靠在床头,地上丢着一根沾着血的鞭子,神色极度不耐,问:“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