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青令迷迷糊糊睁开眼, 望着仍蒙蒙亮着的窗外,一时不知现在是傍晚还是黎明,直到一道声音在身侧阴影中响起:“醒了?”

听着这声音,中庸才发现一旁那高大的身形轮廓, 也不知道在黑暗里盯了自己多久, 中庸不禁缩了下脖子,“殿下……”

黑暗中传来对方轻轻一声“嗯?”, 顷刻让青令身体一哆嗦, 下意识改了词:“皇兄…夫君……”

听到这两个称呼, 沈长冀似呼吸有些粗,突然俯下身,像是又要来吻他。

面对对方的靠近以及这样的动作,青令马上意识到他的意思,身体却潜意识想躲, 但一想到之前自己躲他的后果, 身体僵住, 视死如归般闭上了眼。

而把中庸的这些反应收于眼底的沈长冀, 头皮又刺痛了下,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坐起身:

沈长冀却马上又说:“没什么, 很晚了,先起来用些晚膳吧。”

青令一脸茫然, 但还是乖乖下了床。

“这些是你让人去厨房传的菜,多吃些。”

沈长冀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在他碗里。

虽说这些菜的确是青令让小齐子去厨房准备的,可实际上只不过是他当时为了支走对方临时想出来的, 听着沈长冀的话,青令莫名有些心虚, 一个劲埋头苦吃,沈长冀夹什么到他碗里,他就吃什么。

吃到最后,等青令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吃撑了,连起身都有些难受,他不由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把视线落在中庸的小动作上收回,一旁的沈长冀翻了一页手里的书,淡淡道:“去沐浴,已让人准备好了浴水。”

东宫有个极大的浴池,就修在与寝殿一墙之隔的浴殿之中,穿过寝殿的一扇小门便能抵达。

青令起身随惜月去了与寝殿一墙之隔的浴殿。

已经放好热水的浴池中热气袅袅,宛若仙境。

青令仰着头,不敢看身上痕迹一眼,快速脱去身上的衣衫,丢在屏风上,整个人没入水池,抱住双膝,让暖和的流水没过自己的全身以及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

青令不习惯洗澡的时候还有人在一旁伺候着,而沈长冀不放心他一个人独处,在他的争取下,宫人们停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他。

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用水雾躲避那些人的视线。

他之前那么怕水,现在却要靠这个才能暂时得到一丝喘息。

闭上眼,中庸的脑子乱得不行。

这几天,他经历得太多太多,多到比他此前十八年经历的事情还要多得多。

他想到白天沈元聿说的话,虽然他心里明白这一切不是自己的错,可当对方蛮横地指责他回到东宫是贪图东宫的荣华富贵时,他的心还是撕裂开来。

明明他是被强行困在这座宫殿中的,为什么最后又都成了他的错。

而就在中庸想得入神之时,耳边突然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他一睁眼,却见健硕高壮的男人躯体沉入水中。

没料到沈长冀会突然出现,青令顷刻僵了身体,在水里动都不敢动。

沈长冀却取了澡豆盒,打湿了,捞起中庸的手臂,打出泡沫,“刚刚在想事?”

青令怔了下,眼神有些游移地“嗯”了声。

“想什么?”沈长冀神色淡淡问。

青令蜷了蜷水中的手指:“我在想,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偏偏是他去经历这些。

之前在冷宫吃再多苦,受再多欺负,他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上次从回到冷宫后,他就时不时陷进这个问题泥沼之中。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这世间那么多人,为什么选他成为这个冷宫里人人可欺的假皇子?

每年那么多被放出宫的宫人,为什么要让他经历那么恐怖的事情?

天下那么多美丽温柔的坤泽,为什么要他这个连信香都没有的中庸,与沈长冀有这种有悖世俗纲常的关系?

“不要想这些。”

沈长冀一边给他搓洗着脚趾,一边给出解释,“你以后只要好好待在东宫,待在孤身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于孤,只要不过分,皇兄都会满足你。”

男人的动作轻柔,捧着他的脚,在水中把脚趾细细地一根根洗净,好似是这世上最温柔最疼爱他的人。

可事实上,只有青令知晓这人内里的疯狂,所谓温柔的外衣,也不过是唬那些外人的伎俩,先前连他都被骗得团团转,而一想到男人夜里的疯狂,青令不仅身体发了个抖。

“冷?”沈长冀注意到他的动作。

青令小幅度摇摇头,怯怯地问,“可我又回到东宫,外面已经有人说……”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

洗净最后一处,沈长冀放了其他东西,转而望向池子里,已经洗去遮掩容颜的膏药,露出那张足以惊艳世间的艳丽欲滴的脸,揉上了那两片如梅瓣的唇。

青令呆了下,迟钝地意识到了天乾的这个动作的更深层含义,他有些理解不了对方对那方面仿佛没有尽头的索求,更羞耻于在床榻以外行这种事,尤其是他不喜欢的水里。

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声音发起一丝颤,做最后一丝争取,“我们先出去……”

“就在这里。”

在一阵静谧的水声中,天乾吻了上来,把中庸困在臂间。

身体被抬高,又掐着摁陷下去。

中庸的四肢忍不住扑腾起一阵水浪,可马上就被更激烈的水声遮掩。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青令才被堪堪放过,被擦干水,抱上床的第一时间,他就累得睡了过去。

唯有沈长冀,眸色静深地望着床上中庸的露在被褥外的小小的脸。

沈长冀意识到他今天有些失控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当着沈元聿的面标记中庸的,刚刚也不该因对方口中那个“有人”说而感到不悦,故意在浴池里不顾中庸意愿强要了对方。

可当他知晓沈元聿竟如此大胆,偷跑来东宫私会中庸,尤其是中庸还特地支走其他人时,他承认,他有一瞬间的愤恼,这才咬了中庸的后颈。

这只小青雀是他最先发现的,也是他最先骗进笼子里的,他不允许其他人任何人惦记着他笼子里的小鸟。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弟弟。

他希望今日之后,对方能明白自己与中庸之间的不可能,亦彻底绝了任何不该有的念头,因为,他的小鸟绝不会飞出他准备的笼子,无论是为了谁。

“殿下,您才刚刚腺体分化,这几天理应多加休养,怎么又急着要出门啊?”

小成子一把扶住急于走却还有些站不稳的天乾,满脸忧虑地问。

沈元聿却不管不顾地道:“你别管,你扶我到东宫去就是,我要马上去找青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