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修下水管时间果然很漫长,宋良宵坐在小马扎上有一搭没一搭和牛小虎说着话,听他说自己在私塾里的小小烦恼及趣事。

眼看着过了酉时,牛大龙方才和梁老头从隔壁进来。

梁老头一边挽着袖子一边道:“宋奇人,你那屋下水管老朽已经修好了,回去清扫一下便可正常使用。”

宋良宵连忙起身感谢道:“多谢您老帮忙,请问费用多少,我付给您。”

梁老头道:“不急不急,老朽先帮大龙这边弄好。”

说完他便进了隔壁的茅房。

自己屋已经修好下水管,宋良宵也不好意思再赖在别人家里,也跟着起身准备告辞。

却被牛大龙与牛嫂子一同拦住。

“唉,宋奇人别走呀,我这晚饭都快烧好了,把你这份也给算了进去,留下来,吃过饭再回去,你那屋不急,等吃好饭了,我过去帮你一起收拾。”

宋良宵怎么好意思呢,连忙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谢谢牛大叔、牛嫂子,我还不饿,那摊污秽留越久越不好收拾。”

话音刚落,她那饿了快一整日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恩,尴尬。

牛大龙听到直接替她做主道:“嗐,就多一双筷子一个碗的事,别推来推去了,听叔的留下来吃饭。孩子他娘,要不你先去帮宋奇人家里弄一弄,梁老头估计这还有一会,等宋奇人家里弄干净,他这边也该差不多了,正好一起吃饭。”

“行,”牛嫂子爽利道:“今日我看人多包的是饺子,下锅也快,弄好正好回来下锅。”

说完她转身拿上清洁的扫帚拖把就往宋良宵那屋去。

“牛嫂子!使不得,使不得!”

开玩笑,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帮忙清理自己家中的排泄物呢!

宋良宵连忙追了上去,最后还是拗不过牛嫂子,两人一同把茅房给清理干净。

随后牛嫂子又把她拽回了自己家。

他们这屋下水管坏得没宋良宵那屋严重,回屋不久,梁老头便已将活干好。

牛嫂子是又忙活开来,烧水,煮饺子。

宋良宵坐着继续陪着小虎玩,牛大叔则在和梁老头闲聊。聊一些邸报上的内容。

宋良宵边陪小虎也边竖起个耳朵跟着一起听,她都不知道望京居然还有报纸存在,感觉大望其他地方就和家乡古代区别不大,而望京好像科技文化发展更先进有些类似家乡民国时期,再加上外边那些遍布望京的奇怪的管道又多了些工业风格,有种奇奇怪怪的风格,感觉就像是进入到了画中世界。

牛大龙和梁老头都不识字,他们谈论的邸报也都是外边口口相传的内容,这些内容和家乡新闻八卦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不是朝堂新政就是附近街坊邻居的家长里短。

等牛嫂子把饺子端上来后,大家围着一张桌子,大口大口吃着饺子,气氛倒也挺热闹。

吃完后,宋良宵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麻烦人家了,她从兜里掏出了三十枚铜株放在桌子上道:

“牛大叔,牛嫂子,今天谢谢你们了,这是修下水管的银钱和饺子钱,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放下铜株,头也不回跑回自己屋,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任由身后夫妻二人在喊:

“哎哟,怎么给这么多,宋奇人快回来,给多了!”

“快回来!你这娃,吃顿饺子你付什么银钱呀!”

宋良宵充耳不闻,她直接进到刚修好的茅房,全身快速冲洗了一遍,便上了床。

她情绪来得快也过得快,并且还不怎么过脑。她一直认为喜怒哀乐都是人类的本能,开心时候就笑,难过时候就哭,纯粹的发泄过后身心才会健康。

人嘛有时候总难免会善变反复为难自己,这一顿饺子下肚有了饱腹的满足感,屋子也收拾干净,人也洗清爽,宋良宵觉得自己又行了。

盘腿在床上开始复盘自己为何找活计一直都在碰壁。

一方面大望对独身女奇人就业苛刻,另一方则可能因为自己的专业并不对口。

没错,专业不对口。

盛京院西院那都是面向军营培养军队人才的,她在那里所学都是武者路数,也没学会什么社会谋生技能,没有谋生技能也就算了,就连人脉也没有,自然竞争不过人家。

那换个思路,若是做生意呢?恐怕更不行,望京的门面费用可是高得离谱,就拿天孤城区来说,天孤街上一间门面光租金每月一见方便要一枚金株,最小的门面怎么也要三见方,再算上其他人力物力没个□□枚金株做本钱就别想开店铺,自己就是个穷光蛋身上根本就没那么多本金,就算凑齐本金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哪怕只做个流动摊贩,同样也是需要买摊位,城区里不是哪条道都能摆摊,好的摊位一个也得二三十枚银株一月,另外城区内是有各种帮派存在的,他们在自己帮派街道内会向摊主收取一定的保护费,根据每个月生意好坏收取十分之一的营业额,而且做流动摊贩也更需要有独门手艺,要不就是有进货渠道东西比旁人更便宜,否则同样难以赚到钱。

最后无论是租商铺做生意还是做流动摊贩,都要善于维系人脉,会打点各方关系,包括不限于衙府,帮派势力等。

宋良宵普通得很,像人情经商这么高大上的脑力活她从来就没点亮过,普通人际交往没问题,但商务应酬她看着人家应酬都觉得累,更不用说要亲自上阵。

再换个思路,去学一门谋生手艺如何?

但她看冯值守给的笔记介绍,在望京这样的封建社会体制下想要学一门手艺其实也很复杂,不是说交束脩人家就会教你,拜师讲究缘分与诚意,越是有名的名师规矩也就越重,得先有长辈做牵头入老师的眼,然后再三跪九拜入他门下做个记名弟子,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日后要像侍奉亲爹一样负责侍奉师父,打杂个一两年甚至数年,师父心情好了可能才会传授一点心得手艺,若是想要师父能倾囊相授得到真传,首先得天赋出众,另外还需要与师父建立更亲密的关系,与师父家中小辈联姻又或是认干爹亦都是常有之事,毕竟在封建社会制度下,只有血缘或姻亲关系才最为牢靠。

像宋良宵这样的若是真找个师父拜师学艺,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被逼婚。

话说回来,既然同样都是被逼婚她又何必选这些三教九流的,当初直接听朝堂安排不是更好,能嫁入高门甚至还有入仕的机会。

此路一样不通。

宋良宵在床上盘来盘去,最后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一条能走的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