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父母来了(第2/3页)

马老娘给陈蕴做了两顶坐月子戴的帽子,还有两条披肩,说是月子挡风用。

“月子一定得坐好,要不老了以后不少毛病都要钻出来,你看我……”马老娘拍着肩膀,讲起身上毛病来就是唾沫横飞。

徐翠华对此也相当赞同。

“只要一下雨我手腕就疼得要命,好不容易好些了吧……前不久给两个娃洗尿片又洗出来了。”马老娘叹气。

徐翠华关心地问了几句。

陈蕴还担心以前开口闭口都是研墨之法的徐翠华跟马老娘说不到一块去。

看来完全是她多心了……

几年磋磨让徐翠华早已变了个人,加上性格本来就温和,没几句就哄得马老娘眉开眼笑。

“妈,你们说着……我去煮面条。”高明枯坐在边上看了半天,眼看天黑得彻底,只能无奈插话:“晚上就随便吃点。”

高明这一打断,马老娘的话题立刻就从月子病转移到了陈家有个好女婿上。

陈蕴看两人聊得投机,抿了抿唇后选择默默站起来跟着高明走出屋。

门口搭个水泥台子做饭,后来厂里又给各家加了个齐人高的碗柜。

碗柜上还有锁扣,各家只要买把锁锁上就行。

高明熟练地先取下蜂窝煤盖子加大火力,再从碗柜里熟练的拿出四个大洋瓷碗放猪油切葱花。

看陈蕴靠在门边无事可干,又从碗柜里拿出个小筲箕:“你昨天不是说想吃橘子吗?”

“你早上买的?”

“我看菜站里有橘子就顺道买了几个,你拿个给爸尝尝。”

陈树和马老头聊以前被批斗的事聊得非常投入。

依靠他历史老师的讲课口才,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描述得绘声绘色,只把马老头惊得连烟嘴掉了都没发现。

陈蕴想了两秒,把筲箕放到桌上又靠回门框上。

“接我爸妈来是接对了。”

剥开橘子皮掰开两瓣塞进嘴里,再极快地往高明嘴里塞了两瓣,夫妻俩酸得同时眯了眯眼睛。

“菜站的售货员还说橘子甜。”

陈蕴皱着眉,不舍得浪费,又把剩下的半个全塞进了嘴里。

老话说酸儿辣女,陈蕴怀孕之后特别喜欢吃辣,酸是一点都碰不得,高明不止一次地跟李护国打赌家里将要多个女儿。

陈蕴也好奇到底这老话说得准不准确。

“你们回来啦?”

刚想把橘子端进屋里,软秋和李护国刚好从楼梯口走来,陈蕴又抓了两个橘子递过去。

等跟陈父陈母都打完招呼后,软秋才剥开了橘子。

“橘子还挺甜。”

“好酸。”

陈蕴:“……”

这两口子一个酸得龇牙咧嘴,一个倒是吃得笑眯眯的,仿佛吃得根本是两种食物。

李护国不信,从软秋手里抢了瓣过来送进嘴里,刚入口就酸得眯了眯眼。

“你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李护国说。

“有些人能吃酸有些人能吃甜,个人口味不一样!”软秋瞪了眼李护国,破天荒地没有半点生气:“我这人从小就喜欢吃酸。”

李护国啧啧两声,又凑到高明身边聊工作去。

陈蕴给软秋使了个眼色,等人凑近压低声音问:“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没有。”说是这么说,不过笑得眯成条缝的眼却并不像那么回事,说完才接着说道:“就是这个月没来那个……”

陈蕴立刻心领神会,也替软秋高兴。

两人比陈蕴还早结婚大半年,听软秋话里意思是两人一直没有任何措施,但快三年的时间愣是没任何消息。

陈蕴本想劝小两口上医院她帮着瞧瞧,不过软秋老觉得让朋友关心夫妻生活太尴尬,拖着拖着就转眼就过了大半年。

“你先别跟李护国说。”软秋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

陈蕴挑眉,冲她招手:“我先帮你诊脉看看,明天再去医院做个化验。”

“不用。”软秋又从筲箕里拿出个橘子往上抛了抛:“等下个月我再去找你。”

别看软秋面上轻松,可是心里紧张得好几天都没睡着,就怕是自己瞎想。

不然让陈蕴诊脉也因为担心,本质上还是种逃避心态,想着能拖一天算一天。

“最好这几天就去医院看看。”陈蕴心里不踏实,还想再劝。

忽然楼梯口又传来喧哗声,很快就有几个人扛着床板越走越近。

“左大夫?”

被床板遮挡了大半脸的左玲玲猛地露出侧脸,陈蕴立即惊讶地叫了声。

左玲玲停下步子,等抗床板的人走过去,才惊喜出声。

“陈大夫。”

“……”

陈蕴连忙转头看去,果然发现抗床板的是高程,路过李护国时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李护国从普通职工升职成副科长,高程则是反之。

两人此时的心境恐怕和职位一样天上地下,高程没有冷脸就已是没有将李护国当成仇人看待。

“你住马大娘家隔壁?”陈蕴问。

“就是。”左玲玲与高程表情完全是两个极端,笑得眼睛都弯成条月牙:“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你们怎么……”

陈蕴很想问挨了处罚的高程怎么还可能分得到两室一厅的新屋子,随即又反应了过来。

高程降职,可左玲玲在水灾中救治病患表现出色,前两个月刚提一级工资。

“想问为什么能住到这么好的房子?”左玲玲笑笑,松开牵女儿的手:“先去看看咱家屋子。”

等高雪欢快地跑进屋门,这才走到陈蕴身边挑眉开口。

“还不是全靠我,加上看在我姐夫的面份上……就分了个好房子。”说完转头冲软秋笑笑:高程是高程我是我,妹子可千万别跟我生分。”

“肯定不会。”软秋笑:“前几个月咱们不也当了好几个月邻居。”

房子没分下来之前,左玲玲带着女儿也住医院办公室,三人确实住了足足半年隔壁。

“就你家三口搬来这住?”

没瞧见左玲玲那一双继子继女和婆婆,陈蕴还有些奇怪。

大雨一来高婆子撇下儿媳带着两个孙子先跑去高程办公室避险,不仅带走所有贵重物品,还把家里全部粮食也背走了。

饶是一天一夜没吃饭,左玲玲也没去找婆婆求情,反而是带着女儿去了医院。

闹到撕破脸皮,不住同一个屋檐也说得过去。

“喏……这不是来了。”左玲玲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冷笑着冲楼梯口抬抬下巴:“狗皮膏药贴上去哪那么容易揭下来。”

话音才落,高婆子在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搀扶下极其缓慢地走来。

高婆子是典型封建教育下长大的女性,藏青斜襟褂,盘扣扣到下巴,发髻梳得也是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