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3/4页)

“那是因为我够强,所以没死。”如霰转眸看他,凉声道,“看在方才的份上,我再原谅你一次。”

气氛倏然紧绷起来,众人知他尚有理智,便纷纷后退,不敢与动手的几人相近。

为首的散修见状,不免大怒:“你们这些宗门世家子,真是狼心狗肺,方才动手时不见阻止,事成之时出了意外,你们却要躲起来享福!”

一时无人言语。

几人面面相觑,心下发狠,各自祭出刀剑迎战。

先前能以人垫背,兵不血刃地逃出,又何必以身犯险,但此时危机正冲而来,生死攸关,几人自然不敢再掩藏。

一时间,八角阑狱内刃光乍现,间或传来几声低笑。

几人连银狼都敌不过,更何况这样一尊煞神,其余人望之心头狂跳,退了又退,恨不得与墙壁合为一体,忽然,刃光一顿——

一位奇异的白鱼猛然冲出,挣扎甩尾,不知做了什么,煞神停了下来。

长枪垂地,叮然声响,他直起身,被热意泅湿的睫羽半垂,胸前起伏不定,缓了好一会儿,才将呼吸调匀。

随后,他莫名开口,声音低哑道:“好啊,好得很。”

好得很?

不仅在场之人心下疑惑,林斐然也摸不着头脑,难道如霰那边没有遇上妖兽?

她凝神听去,却再未听到什么奇异的音调,方才那点细微的喘|息,也好似过耳的热风,触过便消散无痕。

她在狭道间通行,望了望前方,似有光亮,便道:“没有遇上妖兽吗?身旁可有其他修士?”

如霰指尖轻敲着枪身,又缓了片刻,并未开口,只以心声相回:“没有遇上,这里也只我一人,怎么了?”

林斐然心下微沉:“若我猜得不错,此番试炼是要我们想方设法逃出,周围必定有妖兽,但也会有解法,你一人在那里,一定要小心。你周围是什么样的?”

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周围,是一方八角阑狱,阑干上贴有长符,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了。”如霰抬手揉了揉额角,周围人看去,竟见到他手背处的脉络在微微蠕动,极为奇异。

阑狱?长符?

林斐然顿步思索片刻,便道:“长符祛邪,百兽退避,虽只有驱赶之用,但若真有妖兽,或可将长符揭下,贴于己身,便能逃出。”

如此看来,他那边倒没什么危险,也不必过多担忧。

如霰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你呢。”

林斐然回道:“遇上一条虺蛇,有一名修士同行,倒不算太难,可要我去接应你?”

“接应?你是说,你要来救我?”

她顿了一下:“这是你说的,我没用这个字眼。”

“但你是这个意思。”如霰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倒是新奇,他还未被救过,有些想答应,但看向四周,又蹙起了眉。

这里实在难闻,叫人片刻都待不下去。

“下次罢。”语气颇为遗憾。

话音落下,他看过余下几人,跨过横尸,一步一步踏了出去。

林斐然这厢却无言,又不是过节,难道还能有下次?

“对了,你那里没有群芳谱,大抵不知晓,此次飞花会不准许修士之间互相杀害,你若是途中遇上来人,只管无视,不必动手。”

如霰眉梢微挑,走出狱外,不紧不慢跨过狼头,颇有些闲庭信步之感:“若是动手,会如何?”

林斐然沉吟片刻:“不知道。”

言语间,出口光亮渐盛,通过阴阳鱼传来的声音却愈发小,意识到什么,她只得匆匆说一句北部天柱见,便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转念一想,纵使如霰此时尚且虚弱,手无寸铁,但好在那里只他一人,阑干上又都是长符,既不会为人所害,也不会叫妖兽所伤,想来无虞。

如此,林斐然敛下思绪,向前走去,但还未靠近出口,便被蹲在门边的沈期拦住脚步。

他竖指在前,示意她噤声,后又压了压手,林斐然见状,躬身下蹲,看过他一眼后,缓缓探出半个头,向外看去,瞳孔微睁。

眼前峭壁耸立,山石嶙峋,棵棵歪脖松树自石间斜探而出,丛丛点缀而下,怪异的是,原本该平直坚韧的峭壁,此时却向内弯作弦月般的弧形,块块峭壁相连,竟合抱一处,围成一圆筒状,将中间那方悬浮道场拢在其间。

他们此时所在的窄道,不过是筒状仞壁中,开出的小小一洞。

林斐然转眼看去,只见身侧洞门之上,一条手腕粗细的锁链嵌入其间,后又直直坠出,绷得极紧,正与中心那处道场相连。

而在道场之上,正有两批人互相对峙,泾渭分明。

林斐然又向前探出半分,定睛看去,可惜隔得太远,只能瞄个轮廓,不甚清晰。

沈期也探头看去,低语道:“这便是路的尽头,若要离开,我想,关键所在便是这座悬浮道场,有它承载,我们或可从上方离去。”

林斐然向上看去,那里既非云天,也无峭壁,只是茫茫一片,为内部落下亮如白昼的辉光。

沈期又道:“我们要不要下去?”

林斐然不再犹豫,站起身,拉上洞门锁链,只道:“当然要去。你仔细看,下方那悬浮道场是在缓缓上升的,若是叫它超过我们这处,再想登场,便难如登天了。”

沈期也暗自下定决心,将肩上褡裢紧紧系于腰间,如入虎穴般:“纵使下方是深渊百丈,只要我不低头,便都是平地。”

听了他的自我暗示,林斐然奇怪道:“你怕高?你们太学府平日真的不练体术?”

沈期闻言,面色涨红,十分羞愧:“读书写字的课业都不做完,实在没有时间练体,况且,徒手过这般连横铁索,也不是寻常练体之道。”

林斐然恍然:“我们倒是常练,还以为宗门之间练体都要这般。”

沈期转头看她,目光极亮:“我们?你不是散修罢,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就我所知,唯有道和宫有一方仞壁天堑,难道……”

“没错,我资质过人,从小就被道和宫看上,选作弟子。”

她承认得这般果断快速,倒叫沈期犹豫起来,他忽而意识到什么,立即拍了拍自己的嘴:“真是妄言,探听是小人所为,还请文然原谅。”

二人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沈期自以为与她也算朋友,便略过道友二字,直以名姓称呼。

林斐然倒是不甚在意,她试了试铁索,回首看道:“你既畏高,又身负奇运,若是放你独自行动,怕是会出问题,不如同我一道。这样的锁桥,快有快的过法,慢有慢的过法,你想怎么过?”

沈期有些受宠若惊,心潮澎湃之下,选了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