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页)
虞谷秋无精打采地将白日买的礼物全都规整地在箱子里码好,然后就呆在箱子前,想不起来下一件物品放在哪儿。
她回过神,抬眼,看见汤骏年路过她的房间,穿一身黑色睡衣,正在门口看她。
“要帮忙吗?”他问。
“不用……你还没睡吗?我以为你睡了。”
“没有,我刚刚也在收拾行李。既然你改签了,我也没理由继续呆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包发毛巾上,“行李不需要我帮忙的话,头发我帮你吹吧?”
虞谷秋下意识要拒绝,他直直看着她,软声说:“这是最后一晚了。”
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变成:“好吧。”
汤骏年分外高兴,眉眼弯弯的,说:“来客厅沙发上吧,坐着我来帮你吹。”
他去自己房间里拿来了吹风机,虞谷秋反坐到沙发上,取下毛巾,已经绞干的头发仍带着一些潮气,一缕缕地垂下来,又被汤骏年接起。
他站在她身后,没有着急打开吹风机的开关,而是将自己的手当作梳子,从她的头顶插入发丝间,一点一点顺下来。
这个触感让她想起昨夜,他帮自己抚平头发时也是这样入侵她,真不知这就是他的习惯,抑或是他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对她。
她的头发其实很顺,但他耐心地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他说:“你的耳朵越来越红,很热吗?”
虞谷秋侧过身去恼怒地看他:“你到底要不要吹?”
他将她的脑袋正回去:“现在就来帮你吹了。”
汤骏年终于按开了吹风机,最小档,声音嗡嗡地贴着她转,从左边到右边,他反复拨开她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洗发露是什么牌子?”
她听得含糊,确认地反问:“你在问我洗发露吗?”
顷刻,他弯下腰,声音贴近她的耳廓。
这是一个可以背后拥抱的姿势。
“对,我在问你的洗发露。”那声音直直钻进她耳朵里,再无听含糊的可能,“吹起来的时候有山茶的味道,很香。”
虞谷秋轻轻吞咽,挤出声音:“我……回头把链接发给你。”
“好,谢谢。”
声音飘远,他站直了身体。她紧绷的双肩也悄然放松。
她其实很想对汤骏年说,你何必来问我洗发露呢?你不知道你自己的洗发露有多香吗?他贴近的刹那,身上清新的香气也向她袭来,并未随着他远离而散开,依旧包围着她。
最小档的风,吹了半天头发还是很潮,虞谷秋越来越感觉难熬,提醒他:“风力要不要再大一点?”
汤骏年道:“那样会伤头发,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她只好说:“……其实我有点困了。”
想要快速结束这一切,趁她最后一点理智还没有被吹散,趁她的身体还没有被情欲塞满。
汤骏年又慢吞吞地吹了一会儿,才说:“好。”
可就在他调节按钮的刹那,耳边的吹风声不强反弱,立刻息止了。
虞谷秋愕然张望整间黑下来的客厅——
断电了。
天地仅剩窗外微亮,大雪仍纷飞。
*
汤骏年去检查了屋里的电闸,没有跳闸,再从二楼的窗户眺望出去,不止其他人家,连街上的路灯都熄灭了,可见是大雪让整片区域停电。
他回到客厅告诉虞谷秋这个消息,今晚或许不会再来电,头发吹得半干不干,此时也没有办法。
虞谷秋从沙发上跳下来,学以致用道:“幸好不是在洗澡的时候断的电,说不定还会摔跤。正好我太困了,我可以去睡觉了!”
汤骏年还想说什么,默了默,出口却是:“好……那晚安。”
“晚安。”
两人在黑暗中道别,还互相挥了挥手。
凌晨三点十分,虞谷秋却突然从床上惊醒。
她很少会有半夜醒来的时候,虽然她睡眠算不上好,多梦,但因为经常日夜颠倒的关系,保持了一种只要睡觉就能一觉到醒的好习惯。而在这个离别前夜,她的身体被意识唤醒,不愿意面对睁眼就是早上的境况似的,提前醒过来,醒在黑暗中。
虞谷秋尝试按了按床头灯,仍没反应,看来依旧在停电。
她爬起来去卫生间,下床时侧头看向窗外,这场雪依然没停……略一失神,脚踢到瘫在地上忘记合上的行李箱,身体失去平衡,慌乱中她去抓一边的椅子,却在黑暗中没摸对位置,一阵巨响,人和椅子全都翻了。
虞谷秋膝盖磕到地板上,痛得直想叫,一想到这是三更半夜,立马咬住嘴唇忍下来。
可好像晚了,门外传来几声轻叩,汤骏年在门外很紧张地问:“怎么了?”
她仓促地站起来去开门,在黑暗中龇牙咧嘴:“我吵醒你了吗?”
“没,我还没睡。你怎么样?”
“我没事,没注意到箱子被绊倒了。”
“有磕到哪儿吗?”
她本想直接说没伤到哪儿,但是犹豫了,想起他们练习过的,慢慢地把真实说出口:“……膝盖。”
“我带了药油,你等一下。”
他不等她拒绝,径直扭头回了房间。
虞谷秋跟着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地,站在客厅中央。很快,汤骏年手上拿着药油过来了,他在黑暗中行动自如,一点不见磕碰。
汤骏年指向沙发:“不坐吗?”
虞谷秋摇头,向他伸手:“药油给我就可以了。”
他抿起唇:“那至少让我看一下你的伤。”
虞谷秋死死拽紧自己的睡裙,摇头道:“……不。”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
“我知道。”虞谷秋在黑暗中苦笑了下,“但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的话……我腿上有好多色素黑块呢,真的,很难看,会吓到你。”
汤骏年沉默了一会儿,将药膏递过来。但就在虞谷秋伸手去拿时,他反握住她的手腕,引导着她的手摸到自己眼前。
他闭上眼睛,示意她继续摸摸他的眼睛。
“虞谷秋,你看过我的盲眼,你告诉我,我当时残缺的眼睛难看吗,会吓到你吗?”
虞谷秋愣愣地,不假思索地回他:“当然不会。”
她的手指触着他轻阖着的眼皮,她的指尖能感受到温热的颤动。
他闭着眼睛说:“那这也是我的回答。”
“胡说……你都还没看过我的腿呢。”
“那你也要先给我机会不是吗?”
虞谷秋抽回手,汤骏年轻轻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
她在这时不由得想到院里的范西平。他进院里之前患有烟瘾,院里不准抽,他只能戒,但有一次在花园里偷偷抽还是被她抓包了。她苦口婆心跟范西平说抽烟多有害,范西平说我抽了一辈子我能不知道吗?但这东西,你碰上了你就沾不掉啊,你抗拒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