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来龙去脉(第3/4页)

这一回午觉未睡太久,郦兰心被“唤醒”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虚了大半。

但叫醒她的人却像是睡得极好,精神百倍不说,情绪也饱满至极,比从前更加柔情脉脉,她一坐起来,就被他抱着亲了又亲。

她想推开他都推不成,手一伸过去,立马被他捉住,又吻又摩的,吓得她话都不想说了。

她实在是怕了他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退,生气了他像看什么稀罕东西一样黏糊上来,服软了他又得寸进尺愈发过分,全然个色欲熏心的昏君。

此刻她真是见都不想见他,说是心虚也好想要逃避也好,她就是不想现在看见他,正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能躲过去。

宗懔却从她颈侧餍足抬起头,笑贴住她,忽地沉声:“姊姊,我带你去个地方。”

郦兰心疑望过去:“什么地方?”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起身,将她从榻上横抱而起,唤了侍女们进来服侍。

他要带她去的地方应当离东阳殿有些距离,他带着她出了殿外,轿辇已经候着。

没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迳扶她上了轿,坐定后,揽着她,捏住她手把玩。

郦兰心随他施为,此刻没多余的心思管他,眉心紧蹙着。

不知道为何,从东阳殿出来之后,她心里直打鼓,总觉得格外紧张,紧张到先前的惊惧都忘了。

轿辇微晃着向前行进,她时不时掀帘朝外看,但行宫里她实在说不上熟悉,看了好几回也没清楚到了何处,索性放弃了。

回头低声问到底是要去哪里,可抱着她的人就是不回答,微笑着说到了她就知道了。

没法子,她复又闭目养神,尽力压着心里不安。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轿辇终于缓缓停下,落定。

宗懔先一步掀了轿帘出去,而后回身扶她下来。

从轿辇内出去,头顶日晖刺目一瞬,眼前逐渐清晰前,先飘拂而来的是繁木郁林的清息。

郦兰心速眨了眨眼,皱着眉定眼,然在看清面前所处何地时,周身倏然僵住,倒吸一口气。

眼前的林园并不陌生,至少,她牢牢记得,即使她只来过一回。

……是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遽然抬首,对上他凝视她的眼。

“姊姊,走吧。”叹息般低语。

郦兰心唇瓣轻蠕两下,抽着气。

“为什么要……”来这里?

宗懔深深望她,将她揽得更紧,沉声:“姊姊,难道你不想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吗?”

其实他本不想这么快和她说这些,但方才她的主动靠近,让他觉得,或许,能够再进一步了。

郦兰心瞳仁微颤,呼吸随之绷紧。

怔愣着,脚下不知何时已经动起来,迈入林园之中。

上一回来的时候,满京世府都聚在行宫中,这处林园占地广,行走其中,不时能听到有旁府的贵人聚在一起游乐。

但这一次,整个林园里,寂静一片,行过几处亭台楼榭时,也全不见本应驻守的宫人。

应当是提前撤了出去。

亲卫侍人们未曾跟在她和他身后,应当是远远缀在后边,此刻林深园静,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郦兰心被搂着愈往深处走,愈心惊肉跳。

他这次带她来,显然不是临时起意,因为他走得太快,太熟稔,路上每一处岔路他都不曾犹豫过分毫,像是将这条路走了许多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转过一颗参天古树,一条数次在噩梦里出现的小路映入她眼中。

而身旁,男人幽沉声音压下:“姊姊,认得这里吗?”

郦兰心脚下开始发軟,忍不住想要朝后退,但环在她腰上的长臂不费力便能緊梏住她,将她带着向前。

惊慌地抬头,却见他目不旁视,掀了唇,要开始说话了。

她心跳得愈发的快,神识意志搅动着。

他说,要告诉她一切的来龙去脉,说她半点不想听,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直觉告诉她,她不一定能接受,不一定愿意接受。

她不敢听。

可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他的声音从头顶降下,缓缓:“姊姊,那日,我被下头的人扰得心烦,所以,就到处行走散心,一路朝僻静的地方走,转到这处。”

“越往里走,就偏僻,也越安静,但是突然,侧前处,有石子砸水的声音,在园子里,极其的突兀,所以,我就寻了过去。”

“然后,在那亭子里,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不知道,当时我见着你,只觉得像是做梦。”轻笑。

而郦兰心的脸色倏地白了。

一切的起源,竟然只是她手上 ,无聊时抛动的一颗石子儿。

假如,假如她不是闲着没事干,乖乖坐着,或许,或许现在就不会——

她的惊悔不曾被他发觉,宗懔继续搂住她,很快到了那小桥的尽头,那座孤零零的水上亭子,依旧矗立在那里,一年前如何,如今依旧没变。

就连那一丛丛开垂下的绮花芳卉,也一如从前。

郦兰心气力全无,眼中惨淡,飘似的被揽住,上了这座堪堪能容纳两人齐行的窄桥,越往前,心越凉。

耳边摧魂般的低语却依旧未停,反而愈发绸缪温柔:“后来,你从亭子上下来,一眼都没瞧我,我便觉得好笑,因为你胆子实在是太小。”

“后来到了马球会上,经过许家席位时,我又瞧见了你,可你依旧不抬头,一眼也不肯给我,我就记住了你。”

郦兰心越听,手就越颤,呼吸急促。

很快到了亭子里,男人松了揽她背的手,握住她肩头,要将她按着坐下。

此刻她浑身都寒凉发软,没有分毫抵抗的力气,一瞬便松了腿膝,重重坐到了石凳上。

亭子里孤立在此,现下却一尘不染,干净无比,不必想便知也是他的手笔。

宗懔紧贴着她坐下,将她抱入怀里,难得感受到她如此顺从,在他揽住她的时候,她脑袋便无力靠上他肩。

心中愈发酸涨般愉悦,紧接着就继续说下去:“后来,马球赛还未完,你却不见了,我发现你不在,心里不大舒服,但也没有当回事,以为,我会就这么忘了你。”

“但是老天爷就是要我忘不掉,见不到你的那一晚,我就做了一个梦,就在如今的东阳殿里。”

郦兰心呼吸微颤一瞬:“……做梦?在,东阳殿?”

侍女们无意提起过,本来,储君应该是要住在紫宸殿的,是宗懔亲自下的令谕,要求在东阳殿居住。

所以,他是故意的,他要在这里,重温旧梦。

心倏地揪紧,她此刻甚至不需去问他究竟做的是什么梦了,脑海深处隐约已经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