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二爷的坟(第2/2页)

宗懔颈额薄红,抵住她的额:“你可以继续说你不爱我,没关系,你也可以说你不想要,不想争,我也不在乎。”

“我爱你就好。你不去争的,我争给你,你不敢拿的,我捧到你跟前,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们好生过日子,就够了。”

说罢,他直起身,就要给她穿衣,既然她说了无颜再留在玉镜寺,那今日,他便将她带回宫里。

而此时,一直无言,惧泪怔愣的人开了口:“……你是不是,对苏冼文做了什么?”

宗懔倏顿住身,凝眸。

郦兰心直直看着他,颤着声:“……你是不是?”

宗懔没有说话,只是漠然与她对视。

郦兰心猛地抽了一口凉气。

她猜对了。可她多么希望她不要猜对。

他从来是个爱憎极端的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苏冼文。

这个名字,连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可是他,却牢牢记得,且记得如此清楚,与她争吵时,将这个名字随口便说了出来。

她的瞳中骤然烧起怒火,泪痕如剑印:“你说过,我们之间的事,不牵连旁人。”

宗懔面无表情,盯着她片霎,才开口:“他觊觎你,要提亲娶你。”

“觊觎?什么叫觊觎?”郦兰心怒极反笑,“私谋不应得之物为觊觎,希图非分之望为觊觎。”

“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我的事!他只是个无辜的人!”

宗懔漠然:“朕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外调离京罢了。”

“外调离京。”她径自重复他说得这四个字,笑容惨淡,“你究竟还要做这样的事做多少回?你就这么介意,你就这么恨不能把和我有关的人统统驱逐?”

“许渝的坟,也是你特下的令。”

想起许渝的棺椁远走西北,剩下的许氏族人俱是老弱妇孺,他的棺椁坟墓或许根本没有人好生照看,而她嫁他一场,却连他的衣冠冢都不能立,如今更是连香火都供奉不了,郦兰心鼻尖泛起阵阵极酸。

当初京中参与逆王之乱的臣工世府何其之多,可坟也要跟着流放的,只许氏一门。

都是因为她。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依旧毫无悔意。

他说他会改,会补偿她,然而她知道他的劣性,他会瞒着她继续做他自己觉得满意的事。

他如果不悔,不改,日后,她身边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莫名其妙地被开罪牵连。

“你有我,就够了。”宗懔敛眸,声微冷,“再者,兰娘,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心狠手辣,苏冼文是外调为官,不是流放为奴,至于许渝,许氏谋逆,他虽死了,不曾参与,到底也是许氏之人,不过是移坟——”

“你刚才说,你要补偿我,不论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是么?”妇人轻冷的细声响起,截断他的话。

宗懔眉心压沉,疑眸紧盯着她,额颞不知为何,忽地开始颤跳。

郦兰心抹了抹脸上的泪,抬眼直视他,一字一句:“我要你下旨,把二爷的坟迁回来,给他立冢,年年供奉香火。”

“你说得对,我拧巴,我自卑,我薄情,我就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她眼里倔着泪光,“所以,我就不识好歹到底了,我改主意了。”

“你要是不答应这个要求,那也好,我就在这,日日为二爷诵经,我就是老死在这,也不和你回去。”

“当然,你大可以强行逼我走,再接着拿旁人来威胁我,我的软肋,你都知道,如果你想要一具恨你的行尸走肉,随你。”

……

姜胡宝计较着时辰,站在院门外,缓顺着臂弯里拂尘的毛,气声隐哼着小曲儿。

然忽地,右眼皮突然剧烈狂跳起来。

心头随之鼓蹦如雷,惶乱抬手摁住自己的眼皮,一股熟悉的,极度不妙的感觉重涌心头,且仿佛是旧历的重演——

“砰!!!”薄旧小院门猛然被踹开,惊天震地。

一干宫侍禁卫骇得瞬时齐跪于地,如狂风吹刮满地木叶。

姜胡宝战战兢兢抬头,在定睛瞧清的一瞬,又猛地俯首下去。

天子自院中迈出,带着暴怒极戾的阴沉面色。

“陛,陛下……”

“回宫。”冰冷沉声。

“是!起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