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扑通”一声,祝宇整个人跳进汤池里,连着脑袋都没入进去,咕嘟嘟地往外冒泡。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视线和听觉都被温热的水所占据,似乎在柔和地拥抱着他,把他往上托,这种微微失重的窒息感太美妙了,让祝宇觉得很安全。

明明是汤池,却仿佛沉入深海,心脏也有种轻度的麻痹感,太舒服了。

与此同时,旁边传来落水的声音,水花激荡,祝宇不由得睁开眼睛。

赵叙白跟着沉了下来,向他靠近,温热的水流涌动,祝宇本能地往后躲去。

可他的手被拉住了。

水里的动作不像岸上,没那么清晰和轻快,带着凝滞的阻力,仿佛一切都按下了慢放键,以及要用更多的力,赵叙白用另只手划水,离他越来越近,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祝宇的瞳孔睁大了。

近在咫尺。

这个距离,如果在岸上,一定能感觉到彼此灼热的呼吸,只要再略微偏一下头,就能呼吸相缠。

“哗啦——”

乍然离开水面,祝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快要碰到的刹那,赵叙白突然抱住他,用力把他的身体往上托,重新得以呼吸,两人都在喘,细小的水珠顺着发梢落下,祝宇双手搭在赵叙白的肩上,心跳得很快。

赵叙白伸手,擦了下他水淋淋的脸,笑了:“还好吗?”

祝宇胡乱地点点头,脑子很乱,他感觉赵叙白放开了他的腰,转而带着他去往水池边,那有台阶和扶手。

汤泉馆里放着舒缓的英文歌,声音不大,祝宇趴在水池边上,终于缓过来气了,然后,又想重新把脑袋塞水里了。

尴尬这种事不能想,只要一想,就跟鬼似的缠着自己。

赵叙白倒是挺自然的,也不再提刚才的插曲,自在地浮着,温热的水能放松身心,让大脑也变得晕乎,觉得什么烦恼都会随之远去,不值一提。

除了被多年好友知道,自己私下玩了什么。

……完蛋。

“咕嘟嘟嘟嘟……”

赵叙白再次把人捞上来,捋了把祝宇的头发,露出那张微红的脸:“晕池了,不舒服吗?”

祝宇含糊道:“还好。”

“走,”赵叙白说,“去旁边坐会。”

他拿了两件浴衣过来,其实汤泉馆提供的都有,但赵叙白有些洁癖,就买了两件新的,都是藏蓝色竖条纹,显得皮肤白,好看,祝宇臊眉耷眼地坐榻榻米上,端着盘水果,没吃,赵叙白挨着他坐下,笑着:“不像你了啊。”

“我晕池子,”祝宇没抬头,“缓会就好。”

赵叙白说:“真的吗,我不信。”

“靠,”这话太阴阳怪气了,祝宇瞪他,“你信不信我……”

话没说完,赵叙白插了块哈密瓜,塞他嘴里了。

祝宇咽了,继续:“你信不信我把你……”

赵叙白又塞了片苹果。

祝宇做了个深呼吸,伸手就要去打赵叙白,赵叙白早有防备似的躲了,甚至还快速地用拇指刮了刮他的手背,这下把祝宇气着了,直接抬腿就踹。

上学时也这样,谁跟谁拌嘴了,开玩笑了,抱着扭打一团都正常,结果赵叙白没躲,本来么,祝宇也不可能真的踹,所以没使劲,就被握住脚踝了。

“你太坏了,”祝宇说,“赵叙白你就是跟人学坏了。”

赵叙白笑着,目光很温柔。

祝宇睫毛颤了下,咳了一声:“行了,我再去池子里泡会。”

赵叙白突然来了句:“你这里有痣。”

“脚踝上,”他放开手,很自然地开口,“有颗小痣。”

祝宇不说话了,沉默地垂下睫毛。

很多事情其实不复杂,就是没往那方面想,一旦开了口子,很多忽略的细节就能串起来,即使他不愿意也得承认,更何况祝宇不是那种人,玩不了故意钓着人家,装傻。

所以赵叙白约他泡温泉,他没犹豫就答应了,存的就是个看谁坦荡的心态,以及是想看,这家伙究竟要干什么。

以及曾经的赵叙白真的不这样,不然,祝宇不会现在才琢磨出不对劲。

虽然赵叙白不心急,有耐心,但是太笨拙了。

这下清楚了,这人满脑子的不正经,竟然盯着哥们的脚腕看。

扪心自问,祝宇也留意过别人的脚,但那是在篮球场上看人家的鞋,觉得哇靠真酷,自己也想买。

“怎么了?”赵叙白表情挺无辜的。

祝宇冷笑一声,很自然地开口:“嗯,我身上的痣挺多的。”

赵叙白:“哦。”

他端起盘子,吃了两片水果,放下了:“还有哪儿?”

祝宇把浴衣的腰带解开,随手往下扯:“腰这,挨着胯骨了。”

赵叙白又“哦”了一声:“我看哈密瓜挺新鲜的,我再拿点。”

“行啊,”祝宇笑着,身体略微后仰,两只手撑在榻榻米上,“对了,大腿根这也有。”

说话间,并拢的膝盖朝两边分开了点,浴衣本来就是宽松的,腰带散了,更遮不住什么,赵叙白噌地一下站起来,直溜溜的:“我去拿哈密瓜,等会就没了。”

他说完就扭头走,挺着急的,还差点走错地方,到了人家帐篷区那,路上遇见个服务员,对方问他要不要喝水,赵叙白摇摇头,说不用。

“我看您有点脸红,如果身体不舒服请叫我们。”

“谢谢。”

等到了水果区,赵叙白才站住,闭了闭眼。

完了,这事办得不漂亮了。

都是男人,没这么讲究的,他就应该大大方方地看,讲几句笑话就过去了。

以前——以前他就是这样做的。

明明很习惯,很擅长做这种事的,以朋友的身份站在祝宇后面,偶尔影子交叠,就是忍不住的轻轻触碰,除此之外,他再无越界。

赵叙白把脸埋在手里,做了个深呼吸。

他不敢去猜。

按照他的打算,是想观察一下祝宇的底线,看对方能否习惯男性的身体,前两天和田逸飞打过电话,对方叹气,说祝宇完全不在乎自个儿,无论是身上的疤还是故事,都一副兴致缺缺的神情,像是对这个世界太过疲倦,打算将就着过,反正也就凑合这最后的几天了。

田逸飞还说,不行你直接表白吧,来点刺激的。

但他没想到,祝宇的底线还没试探到呢,自己就溃不成军。

赵叙白平静下来,看着自己的手。

祝宇夸过好几次,说他的手漂亮,其实祝宇的手也很漂亮,从上学那会,赵叙白就经常偷偷看了,他俩做过同桌,递卷子和文具的时候,指尖会偶然碰一下,又很快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