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解药

空荡的客厅里可以听见姜灼野毫无节奏的呼吸声,慌乱,急促。

姜灼野以为他这样发脾气以后,薄昀起码会识趣地滚开。

但薄昀眉头紧锁地望着他,反而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给你下药了?知道什么类型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薄昀一边说一边已经在摸手机,准备喊医生。

卧槽。

姜灼野想也不想就按住了薄昀,薄昀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见医生。

真不是他讳疾忌医,是没必要。

“不需要喊医生,”姜灼野咬牙切齿,“刚刚Chloe把药发给我看了,只是一点助兴成分,没有危害,我自己……解决就好。”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艰难。

上帝,佛祖,圣母玛利亚,谁都好。

来个人解决他算了。

薄昀皱着眉,将信将疑,但是他看了看姜灼野涨红的脸,姑且相信了一下。

他沉默两秒,像在审视姜灼野是否考靠谱,随后一把将姜灼野抱了起来。

姜灼野都惊了:“你干嘛?”

“带你去浴室。”

薄昀将姜灼野抱进了房间的浴室里,在浴池里放了微凉的水,然后让姜灼野坐了进去。

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弄湿了,湿漉漉贴着他的肩膀,腹肌。

姜灼野已经在快爆炸的边缘,一进浴室就忍不住蜷缩起来,同时对薄昀说:“你快出去!”

薄昀定定地看了他几眼,才退了出去。

薄昀一离开,姜灼野就迫不及待将手伸了下去。

他一边解决自己的麻烦,一边想,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

真是流年不利。

但很快,他就发现还有更流年不利的。

他打不出来。

当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姜灼野整个人都傻掉了。

.

薄昀退出了浴室,却没有识趣地走远,而是站在阳台上抽烟。

他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像一个闪烁的信号。

外面海浪广阔,细沙柔软,是个月明星稀的美好夜晚。

但他却心里冒着一股无名火。

其实他知道姜灼野跟那对姐弟是不一样的人。

也许姜灼野孩子气了一点,也有点过于随和开朗,以至于桃花乱飞。

但姜灼野并不是乱来的人,姜家这么多年虽然对他纵容溺爱,却教导得很好,不允许姜灼野碰任何不该碰的东西,只是姜灼野太过耀眼,所以总会被有心人盯上,百般勾引,诱惑。

可他在看见姜灼野躲在俱乐部楼上酒店的浴室里,衣服扣子都掉了两粒,嘴唇破裂,他却还是一瞬间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怒火。

那种隐晦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想要将一切毁灭的欲望。

薄昀微微眯了眯眼,脸庞在夜风里像冰雕一样冷。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未婚夫”。

是他在亲朋面前交换了戒指的伴侣。

即使这婚姻虚伪,虚假,只是出于利益。

但姜灼野在别人面前,袒露出这样的一面。

依旧让他非常不高兴。

但这很不应该。

薄昀想。

完全不应该,他们只是虚伪的合作伙伴,是早晚会分开的关系。

他用不着代入姜灼野的某个重要角色,去教训姜灼野。

可是话虽如此,如今在他体内烧灼的火焰却不是假的,一点一点舔舐着他的五脏六腑。

薄昀慢慢将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烟头熄灭的那一刻,像在夜空发出一声焦灼的叹息。

因为姜灼野的叮嘱,薄昀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海岸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姜灼野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

截止目前,已经半小时了,理论上来说,倒也不必担心,没准是姜灼野比起平均男性相对持久,即使自己自助也能撑不少时间。

但他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还是产生了疑虑。

姜灼野不许他找医生过来,坚决说自己解决就行。

可他却对那对姐弟没有那么放心,鬼知道他们嘴里有没有实话,没准真的添加了什么违禁品。

所以他犹豫了片刻,即使他此刻也在心里唾弃自己的优柔寡断,还是重新走回了房间,走进了浴室。

他先是轻轻扣了扣门,但是里面的人并没有反应。

于是薄昀立刻推开了那扇推拉门。

浴室里潮气很重,这间白色大理石为主的浴室里,连地上也很潮湿,淌了一些水在地板上。

因为空间太空旷了,走进去甚至有脚步的回声。

薄昀绕过了隔断墙,才看见了姜灼野。

湿漉漉的水汽里,他看清了姜灼野的样子。

浑身雪白,却又泛着粉红,坐在巨大的圆形浴缸里,脸上并不是欢愉,而是难耐的痛苦。

“……姜灼野,”他叫了对方的名字,“你怎么了?”

明知故问。

姜灼野只觉得自己快疯了,鬼知道那对姐弟的烟草里到底有什么持久的成分。

他从来没发现自己居然能这样金枪不倒。

快半个小时了,没有一点能解决的意思。

气得他差点想站起来找薄昀说,去给他找个医生,有没有什么降火的神药,一针见效那种。

但他不能。

谁要跟薄昀那个讨厌鬼说话。

还是这种丢脸的时刻。

但是就在他纠结疲惫的时候,他却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声音清冷,玉石撞击一样,与这个暧昧苦闷的浴室全然不符。

姜灼野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

而等他慌乱地抬起眼,他看见他那个全世界最可恨的“伴侣”,就站在浴缸旁边看着他。

还是这样衣冠楚楚,丝毫没有避讳,神出鬼没,见证了他所有狼狈。

姜灼野真想拿旁边的陶瓷摆件砸在薄昀脸上。

但他被这样一惊吓,一瞬间松懈了所有力气。

他只能哑着嗓子骂道:“你有病吧,薄昀。好端端的你进来干嘛,怎么,真的想给我助助兴?”

他现在浑身没力气,却还眼神挑衅地看着薄昀。

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样子,姜灼野的眼睛也还是这样明亮。

他有一张俊美到张扬的脸,充满攻击性,但现在坐在圆形浴缸里,脸颊,嘴唇都泛着红色,眼睫和鬓角都被水汽弄湿了,却又有一点不堪一击的脆弱性。

矛盾地混合在他身上。

薄昀事不关己一样地想道,姜灼野能吸引这么多人的目光,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很多事情,也算姜灼野自作自受。

“怕你溺死在水里,所以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