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另一个秦嬴的崛起(第11/12页)

哪知,董安于早就料到这一报儿,城墙的材料好得要命,大水泡了多天,仍然没有软下来。

城墙没有软下来,可城里的人却越来越软了。

粮食没有了,各种思潮就会大量出现。

赵无恤看到大家对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尊重了。他知道,这个情势再发展下去,可能就会有人组织起来,用绳子捆着他送到城外了。他也怕了起来,可张孟同却说不怕。

他不怕理由是:韩魏两家跟赵家本来有着近百年的传统友谊。现在是怕了荀瑶,这才不得不跟着出来打仗。即使他们攻城,也只是做做拼命的样子,并没有真的拼命。我半夜出城去,跟他们见见面,说服他们转变立场,站到咱们一边来,一起把荀瑶搞定。

赵无恤大喜,手下有好谋士真好。

张孟同半夜里偷偷出城,跟韩魏两家的老大在黑暗中会见。

在历史上韩魏两家跟荀家很少说到一块去,近来又多次被老荀拿他们开刷,不是在公众场合拿他们取笑,就是让他们划拨土地。张孟同先把唇亡齿寒的故事对着两人重温一遍,然后又从现实生活出发,指出:荀瑶可以引水灌晋阳,同样可以挖汾水淹魏家的安邑、决绛河猛灌韩家的平阳啊。

两人一听,再对照一下荀瑶的为人,知道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大了,于是都觉悟起来,一致决定联合起来,打倒荀瑶这个反动派。他们算了一下,三月丙戌,是个动手的好日子。

对于三家的这个密谋,号称聪明绝顶的荀瑶一点儿都没有不察觉。他仍然一边喝酒一边想象着,赵无恤现在正在晋阳城里挨饿,那个滋味真难受啊。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做这个想象,实在太浪费了,又把韩虎和魏驹叫来,大家一起高兴一把。

两人喝完了酒,然后出去。正好碰到那个锜疵。

锜疵看了两人一眼,觉得很不对劲,就跑到荀瑶前面,指出:韩魏两人肯定会反叛。

如果这时荀瑶清醒过来,结果会很不一样。可这哥们儿聪明了一辈子,硬是在这个关键时刻,神经系统发生故障,听了锜疵的话一点儿不以为然,说,何以见得?

对曰: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即将搞定赵家,荀韩魏三家瓜分胜利果实的前夜,按说,他们应该呵呵大笑才对。可刚才我看到他们的脸色不但一点儿幸福感都没有,反而全是悲观的情绪。这不是要反是什么?

荀瑶不信。

如果他只是不信,那还不是最蠢的。他不信之后,还把韩魏两人叫来,把锜疵的话原版复制给两人听。

二人一听,这才知道,有些谋士的眼睛真的很毒,忙狡辩:那小子肯定是赵家的间谍,眼看赵家就要被咱们三家联手搞定,于是就来个离间之计。老大你也想想吧。我们眼看就要跟着老大分享胜利果实了,那么多肥美的土地就要到手,干吗要去干背叛老大的事?干这个事是多么危险啊。我们有这么蠢吗?

他们不蠢,但荀瑶继续犯蠢,彻底相信了他们的话。

两人出去,又碰上那个眼光很毒的锜疵。他们基本不敢跟锜疵打照面,绕着路跑开了。

锜疵又去见荀瑶,问:“老大,你怎么把我的话全盘告诉了他们?”

荀瑶一听,问:“你怎么知道?”

锜疵说:“他们碰到我时,走得很快。因为他们知道我看穿了他们啊。”

话说到这里,荀瑶的脑子要是正常点,肯定会相信了。哪知,他还在继续犯蠢。

锜疵这才知道,一个人硬要做蠢事,你再怎么说,他都是不听的。他知道,如果继续在这里混,他的末日马上就要到了。于是,当场申请了出使齐国的任务,开溜了。

赵无恤站在城头,看着大水滔滔,焦急地等着张孟同的消息。没多久,果然接到张送来的情报,日期都已经定好了。

三月丙戌的前夜,韩魏两人带着部队来到大坝上,杀死了荀瑶布置在那里的士兵,然后决开拦水坝,把本来灌向晋阳的水,引向荀瑶的大营。

荀瑶正做着大梦,突然听到营外人声嘈杂,觉得不对头了,急忙出来。但见赵氏的部队已经杀了出来。

原来赵无恤看到大水急速退下,知道事情成功了,便带着部队从城里杀出。

韩魏两人的部队也从左右两翼向荀瑶猛攻。

荀瑶连个有效的抵抗都来不及组织,就被打了个大败。

荀瑶想逃走,但被赵无恤抓住。赵无恤恨透了这个家伙,也不开什么审判大会,直接就在战场上把他处理了。

三家大获全胜,把智氏的土地和人口当胜利果实全面瓜分。

赵氏于此危亡关头再一次雄起,不但保住了身家性命,而且势力史无前例地强大了起来。此时,他们在北方占有代地,南边并吞了智氏,比韩、魏强大。

赵无恤对荀瑶是真正的恨之入骨,杀完老荀之后,请来油漆工,把荀瑶的头骨刷好油漆,作为饮具,天天使用——古人就是厉害,现在谁敢这样做?

荀瑶虽然不得人心,手下马仔一个接着一个找借口离开他,但那个豫让仍然愿意当他的死党。豫让在老大死后,仍然要为他报仇。当然,他知道,凭他现在的力量,要杀一条狗都难,哪能杀死如日中天的赵无恤?于是,他就化装成罪人,把自己的容毁了,带着一把管制刀具混到赵无恤家中,当赵家厕所里的清洁工。

赵无恤你再怎么伟大,总得亲自上厕所吧?

你一上厕所,老子的机会就来了。

赵无恤果然急急地上了厕所。

眼看机会就在眼前。

哪知,赵无恤是个很谨慎的人。在他蹲下去的那一刻,感觉有点异样,就迅速站了起来,叫来警卫人员在厕所里搜查,果然抓获了豫让。一审查,原来是荀瑶反革命集团的残余,杀了吧。

赵无恤没有杀他,说这哥们儿是个真义士,留下他吧。以后我小心一点儿就是了。

豫让并不因为被放了就不报仇了。他用漆涂满全身,把自己重塑成一个癞疮病人,又吃下哑药,让自己成为哑吧。然后跑到老婆面前,老婆居然也认不出。他又去找朋友,朋友居然认出他,劝他干脆投靠赵家,肯定飞黄腾达,获得赵无恤的无比信任,然后杀他,那不很容易?

可他认为,这样做太无耻了,不符合他做人的准则。

于是,他躲在赵无恤的必经之地的桥下,等赵无恤出来。

赵无恤乘车出来了。

这一次,赵无恤感觉很爽,一点儿没有异样的感觉。可那拉车的马却突然跑了起来。赵无恤立马叫人搜索,又把豫让搜了出来。

赵无恤觉得老是给他这样骚扰,日子真没有办法过了。于是,就决定不跟他玩下去了,下令开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