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第2/2页)
所幸信虽没送到,事并没办砸。夏永济对那小厮的尽力而为还是很满意的,遂仍按事先允诺,支付了全部酬金。当然这也是为了让其缄口。
下一步当如何措置?找人传信这一招显然是不行了。根据送菜小厮所提供的消息,莫说是口信难以传到,就算能够传到,亦是无济于事。而且,既然莲儿是寸步难行,现在就连再作蹲守也失去了意义。或许过些时日情况会有变化,但那要等待多久,却是难以确定。
再说,一个使女犯了过错,遭受东家的打骂罚役都属正常,却为何竟被置若囚徒,不许旁人与之接触?夏永济本来就觉得这邯宅蒙着一层神秘面纱,这时便越发感到其中大有蹊跷。这个蹊跷显然与他的女儿莲儿关联很大,不可不予尽快搞清。
正是基于这一心情,夏永济终于打定了亲入邯宅探秘的主意。
进宅的办法,还是只有夜间潜入和白日混入那两种。采用哪一种?夏永济想采用的方式,是两者并用。先用白日混入的办法探清这座宅院的结构布局,然后再于夜间潜入去找莲儿。否则盲目地瞎摸乱撞,很可能被人瓮中捉鳖。当然混入邯宅探路也有很大危险,但更为妥当的办法没有,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或许,越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那邯宅里的人倒是越会疏忽大意,夏永济暗忖。
夏永济伪装成一个沿街叫卖引火煤饼的贩夫,混进了邯宅。所谓引火煤饼,系用煤末掺加锯末和若干辅料制成,可代替木柴作点燃灶炭之用。质量良好的煤饼,既似木柴般易燃,又无柴禾浓烟,在普遍使用煤炭为炊的汴京,是一种很受欢迎的燃灶物。
夏永济挑来的那一担煤饼,质地精细色泽纯正,一看就是上等货色,只是要价偏高。但那邯宅购物,只要是货色确实好,是不在意价钱的,这个特点已被夏永济探明并巧妙地加以了利用。所以混入邯宅这事,起初还真是显得相当顺利。
夏永济的煤饼被邯宅一个负责采买的家仆看上后,那个家仆即让他挑着担子跟随其后进了宅,一路上也没碰上闲杂人等。直至将煤饼挑到后院灶间卸下,由那个家仆去账房取了货款与他交割清楚,一切现象都很正常。
夏永济暗自庆幸这个兆头不错,看来这邯宅也未必似想象得那样玄机四伏。按照既定计划,下一步是应借口如厕,乘人不备溜开,逐次探明宅院的建筑格局和进退通道。若能将囚禁莲儿之所顺手搞清,那是最好不过。如果在走动之间被人撞见,便推说是走错了路。他估摸着,只要动作麻利,完成全部过程不会超过一袋烟的工夫。
当时他也确是有个小手要解,于是,在问过了厕间位置后,他便依着那个家仆的指点,顺着一条碎石甬道,走进了一个小跨院。
变故就是发生在这个时候。
夏永济踏进那个寂静的小跨院,东张西望了一遭,并未找到厕间。他想也许是自己搞错了地方,见此院别无去路,正待返身退出,却发现身后那两扇黑漆院门不知在何时已被关闭。同时,有两个精壮汉子倏地从不同角落闪出,一左一右对他形成了夹峙之势。
在这一刹那间,一个鲜明的意识似电光霍然划过夏永济的脑际:此前对这邯宅的一切猜疑提防,果然都绝不多余。
他尚未来得及再做多想,但见前面房门开处,又有一人踱出,皮笑肉不笑地朝着他走来:“夏公别来无恙,我家主公已恭候大驾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