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鹰击长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危机悄现(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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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广孝走了,他连夜离开了蓬莱,李维正则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一直以为自己离开锦衣卫、脱身秦王一案,来地方为官后自己便自由了,可今天晚上姚广孝来找他,他才猛然惊醒,他所谓的自由,不过是摆脱了朱元璋的手,不再成为他的一颗棋子,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有离开皇位争夺这盘棋,这也难怪,谁都知道他是太子的人,怎么可能把他漏掉呢!所谓用‘擅自攻打高丽’来对付他,不过是新瓶装旧酒,通过攻击他来打击太子罢了。
想通这一点,李维正立刻意识到了事情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他面临的不是什么对他功劳的嫉妒者,而是欲推翻太子朱标的一个利益集团,詹徽是肯定的,以他在李善长案中的表现,朱标上台第一个就不能容他,其次就是在朱元璋的屡次运动中侥幸过关的那些官员,比如兵部尚书孙家泰之流,他在郭恒案中是站在无数同僚的尸体上活下来,这些人能被朱元璋重用,但朱标不会用,所以,切身利益会驱使他们自然而然走到太子的对立面去,至于秦王,他本性如此,暂时的挫折不会改变他对太子之位的渴求,偏巧太子病重之时他复国了,这不就等于暗示他,他还有机会登顶吗?如此,他就更不会退出这场权力游戏了。
时局扑朔迷离,杀机四伏,在太子朱标病重之际,李维正看到了夺嫡之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边缘,他身在局中,若被动接招,最终的命运必然是被对方吃掉,他不能再沉默了。
想到这,李维正立刻走出门对一名亲兵道:“速去将吕先生给我找来。”
吕思远就住在李维正府上,片刻,他匆匆赶来,“大人找我有事吗?”
李维正关上门,便直接说道:“刚才燕王的首席谋士姚广孝来找我了,说太子病重,希望我能投靠燕王。”
吕思远大吃一惊,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李维正便将姚广孝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最后叹道:“我原以为能平静地过几年,没想到我还是摆不脱这局棋啊!”
吕思远心中也有些乱了,他之所以投靠李维正,就是看中他是太子的心腹,将来自己能跟着平步青云,但太子突然病重,也就是说自己从前的押宝是对的,这一次自己恐怕又走错路了,吕思远不由暗暗叹息,事到如今,他和李维正的命运已经连在一起,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了,更不能一错再错,路是自己选的,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了,毕竟李维正这个人魄力不凡,或许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很多事情就是在一念之间决定,就如同吕思远年初逃离京城时,就是一个念头导致,而现在他决定跟随李维正到底,也是他一念间的最后决定,但这种决定又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他跟随李维正远航后的一次抉择。
想到这,吕思远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个和尚一定不知道我在你身边,否则他绝不提什么孙家泰和詹徽联姻。”
“为什么?”李维正听出他有言外之意。
“大人忘记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吕思远从前号称锦衣卫毒秀士,掌握了许多锦衣卫最高的机密,李维正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坐下来平静地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吕思远苦笑了一声,继续道:“孙家泰和詹徽是同乡,关系一直交厚,这一点几乎人人皆知,但我看过锦衣卫的一份秘档,孙家泰有一个小儿子,因为体弱从小便出家了,锦衣卫查到他这个儿子是出家了不错,但他的师父却正是这个燕王的心腹,道衍法师,也就是大人所说的姚广孝。”
李维正真的怔住了,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尽管他知道燕王朱棣是一个极有心机之人,但还是没有想到他的城府竟深到这一步,孙家泰根本不是什么詹徽的同党,他实际上是燕王的人。
也就是说,真正在后面对付自己的,不是什么詹徽或者秦王,而是燕王朱棣,他借太子病重的机会,抓住自己擅自攻打高丽的把柄让孙家泰来打压自己,这样就使人产生一个错觉,孙家泰是受到詹徽的指使,甚至孙家泰在这个时候和詹徽联姻其实也是一个烟雾弹,为了再次强调孙家泰是詹徽的人,而众人皆知詹徽和秦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无形中就把孙家泰弹劾自己与秦王挂钩了,而这个时机就选在太子病重之时。
所有的一切都是燕王在背后布置,甚至他派姚广孝来拉拢自己,也不是看中自己这么简单,而是想借自己之口告诉太子党人,太子的敌人是秦王,最后斗得两败皆伤,他再渔翁得利,当然,拉拢自己也是一种附带效果,这一打一拉,手段实在漂亮之极。
李维正有些发怔,他这是第一次认识了燕王朱棣,难怪历史上他能最后胜出,看来这绝不是偶然,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机缘巧合,有吕思远这个知道锦衣卫秘密档案之人,自己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切都是朱棣的阴谋。
李维正的心乱成了一团,半晌,他叹了口气道:“这些皇上都知道吗?”
吕思远摇了摇头,“锦衣卫的情报有很多,并不是事事都向皇上汇报,比如道衍的俗名叫姚广孝,他的亲朋好友都被皇上处死,蒋大人惧于燕王的权势,便没有将此事上报,事实上,很多密档都是锦衣卫成立前留下来的,堆积如山,我估计前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也不一定知道,蒋瓛更不用说了,我是前年整理文书时才发现了孙家泰儿子出家之谜,因为当时孙家泰只是刑部郎中,官职很低,所以情报没有什么价值,直接就没有拆封,也就是说,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李维正背着手走到窗前,久久沉思不语,他不怕詹徽,也不怕秦王,但如果是燕王也参与了此事,那事情就变得复杂,他的把握也不大了,现在,他该如何破解这个困局呢?
……
姚广孝的马车很快便离开了蓬莱县城,沿着官道走了十几里后,他的马车忽然向左一拐,驶上了一条小路,小路上十分冷清,看不见一个人,不多时,马车在一座孤零零的宅子前停下,一名随从前去敲了敲门,大门开敞开了,姚广孝的马车和一行随从进了大门,大门又重新关了起来,小路上再也没有任何踪迹。
这栋宅子的主人原是一名商人,一直济南府经商,这座宅子便空了下来,年初时被姚广孝租用了,成为燕王在蓬莱县部署的一点密探点。
姚广孝刚下马车,黑暗中,一名男子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大师,一路辛苦了。”
姚广孝点点头道:“他们两人呢!”
“他们都在屋里,大师请随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