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钟离大会战(第10/11页)
魏军退却,在后营观阵的曹景宗看呆啦,“行啊,这老头。”赶紧安排人从淮河中潜水游向钟离城报信,再坚持一下,援兵已到,现发起攻击,用不了几天战争就结束了。
曹景宗下令挑选一千多名精锐敢死队和工兵们一道登舟向淮河北岸驶去。离杨大眼的军营数里处修筑大营。淮北有牧草,一直控制在魏军手里。曹景宗与杨大眼争夺淮北牧草。
曹景宗够损的,欺负人家杨大眼负伤。可以说,曹景宗缺乏一点江湖道义,明知对手负伤还要与人决斗。结果可想而知,曹景宗胜了这场南北两大高手之间的巅峰之战。曹景宗带着战胜杨大眼的威名,高高兴兴回到大营,留下部将赵草守新营,人称“赵草营”。虎落平阳遭犬戏,赵草控制了淮北牧草。不过,世人不承认这场决斗,南北双方没人把曹景宗冠为第一高手。
曹景宗赢得相对轻松,韦睿战得艰苦。第二日清晨,元英亲率大军攻打韦睿。韦睿依旧大袖宽衫,坐在小木车之上,手持白角如意指挥军队迎战。面对魏国亲王、北方名将,韦睿换了武器。真正的高手摘花飞叶即能伤人,韦睿一般用竹如意。为尊重对手,换成白牛角如意。
人们难免感叹韦睿真诸葛孔明也。我读三国志诸葛亮传,并没有发现诸葛孔明羽扇纶巾坐小车指挥作战的形象,完完全全罗贯中抄袭韦睿先生嘛,不过把人家的如意换成羽毛扇。难道这样就可以免于侵权么?个人感觉不必再重拍三国演义,而应该重拍一部三国志。三国演义拍烂了,尤其动画片。如果拍三国志,把人物形象重新一定位,卖点就多。比如,孔明把小车和大衣服还给韦睿,该穿什么穿什么,大袖宽衫是魏晋南北朝人的着装。
儒将,韦睿应该排名第一。论战功,论风度,论军事谋略。比一比,看一看,谁是神仙将军?倒不是贬低孔明先生,诸葛亮在治国和大战略方面还是有一套的。
魏梁两军恶战,整整斗了一天,中午吃点饭继续开仗,直到暮色西沉,元英才退走。
韦睿的大营关乎邵阳桥之安危,元英不会就此罢手。当梁军沉浸于夜色带来的宁静之时,密集的鸣镝声划破夜空,大批魏军连夜出动,展开新一轮攻击。漫天箭雨从天而降,守城梁兵慌乱起来。韦睿登上城墙,厉声呵斥。士兵们听到主将的声音,慢慢镇定下来,各司其职顽强抵抗。魏军弩箭过于密集,韦睿的儿子韦黯请父亲下城避箭。韦睿不为所动,负手站立城墙。指挥官是军队的灵魂,你在军队的最前线,士气必定高涨。
“不畏萧娘与吕姥,但畏合肥有韦虎。”想起这首亲自谱写的短歌,鲜卑人的豪气在韦虎面前荡然无存。只要有勇气和智慧,任是谁都足以成为一只让人畏惧的猛虎。元英失去胜利的信念,失败已不可避免。难怪萧衍听到曹景宗和韦睿关系融洽之时,满意地说道:“二将和,师必济矣。”
春汛到来了,波涛汹涌,淮河水奔流而下,水面暴涨六七尺。梁军对邵阳桥发起攻击,曹景宗攻北桥,韦睿攻南桥。冯道根、裴邃诸将乘坐楼船借助水势攻击邵阳洲上的魏军,魏军浸泡在水里,几乎没有还手能力,洲上魏兵全军覆没。
载满杂草、灌满膏油的小船驶向大桥。风怒火盛,烈焰冲天而起,梁兵敢死队拔栅砍桥。漂疾的河水卷起残破的桥梁,转眼间两座高高的大桥不见踪迹。
冯道根率军冲入岸边的魏营,梁军士气旺盛,无不以一当百,呼声震天动地,魏军大溃败。元英眼睁睁大桥被毁,知道大势已去,弃城望西退走。淮河北岸的杨大眼放火焚烧营帐,向北撤退。四十余座魏营接连土崩,魏军将士弃甲投水,死者十余万,元英单骑逃入梁城。梁军一路追击,斩杀魏军十余万,生擒五万余人。沿河两岸死尸相连百里。
何如霍去病
歼敌近三十万,南方取得自淝水之战后又一场大捷,这是南北朝大战中,南朝最大的一次胜利。钟离守将昌义之悲喜交加,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半天,仰望苍穹大叫道:“重生!重生啦!”
怎么感谢人家,昌义之想法新奇刺激。城门大开,昌义之迎接钟离大战的两大功臣。一手拉着曹景宗,一手拉着韦睿,来到钟离官衙,设下赌局,自个取出二十万钱作为赌资。
掷樗蒲,一局定输赢。昌义之大方,只有从阎王殿里爬回来的人,才知道钱是身外之物。
曹景宗先掷,掷了一个“雉”,甭提多高兴,八九不离十,赢定了。韦睿随手拈起五木,轻轻一抛,竟然掷出满堂彩“卢”,五枚子全黑。不等人们惊呼,韦睿手指极快地翻过一枚投子,轻声道:“怪事!”
曹景宗毫不客气抱起二十万钱急步赶回大帐。现在各路统军将领都趴在帐篷里写捷报,选各自军中最快的马,飞驰南京报捷。
萧衍看着一封又一封汇报钟离大捷的奏章,喜形于色,唯独没有发现韦睿的报捷书。第二天韦睿的奏章送到,他是最后一位。萧衍什么人,心里明镜似的。朝廷特使周舍淮上劳军,韦睿请他观赏自己军队缴获的军械物资。望着梁军的辉煌战果,周舍大为感叹,对韦睿道:“君此获复与熊耳山等矣。”
朝廷大封有功之臣,曹景宗封公爵,韦睿封侯,其余诸将各有封赏。讲起来,韦睿功劳过于曹景宗。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有做事的,有沾光的,有不劳而获的,淘气孩子多吃糖。
梁军凯旋。萧衍在华光殿大宴群臣,庆祝赫赫战功。萧衍是著名的文学家、诗人,雅好音乐诗文,朝臣多是才子。众人喝到尽兴之处,萧衍下诏连句赋诗。左仆射沈约负责分配诗韵。众人分完了,曹景宗没分到,大为不满。今天谁是主角?怎么搞的?怎么弄的?曹景宗站起身,大咧咧道:“我要做诗!”
萧衍笑了,摆摆手,“坐下,坐下。卿技能甚多,人才英拔,何必在乎一首诗呢!”知道你不会作,说两句挣挣脸面也就算了。你曹景宗一个大武夫,作得哪门子诗。萧衍给了个台阶。曹景宗不买帐,非要做诗,搞得沈约特难堪。诗韵发得差不多了,简单容易的都给了水平不高的人,只剩下“竞”、“病”二字。此二字是险韵,沈约留给自己的,他是大诗人嘛。
既然非要丢丑,沈约想成全你罢!曹景宗闻听诗韵,略一思索,挥毫泼墨,赋出一首诗:“去时女儿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
曹景宗大声朗诵,此诗一出,震惊四座。诗句气魄雄浑,阳刚壮美。文人们自叹不如,萧衍叹息不已,让史官将这首诗记入国史。萧衍文人皇帝,沈约诗坛领袖,令他们惊嗟好几天,足见曹景宗之诗在婉约柔媚的南朝乐府艳曲中令人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