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偶像的破灭(第11/11页)
商议下来,一致拥护王陵基继位。
王陵基还在乐山,听完来意,说了一句:“我不能接受任何名义。”
接着,他便再也不发一言,只提笔写了一张纸条:“副官处即购赴沪机票一张。”
第二天一早,王陵基坐飞机去了上海。
在传言王陵基要被“黄袍加身”的时候,外界众说纷纭,刘湘却一笑置之。
他知道王陵基不是那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人,果然如此。
王陵基不愿出面主持,刘湘又成了大家眼里能骑扫帚飞的“老年版哈利波特”,诸侯、谋士、部将,轮番过来劝说,要他振作精神、收拾残局,这些话套用现代语言可归结如下:
“如果你因为错过太阳而哭泣,那你也将错过星星!”
“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拿一手好牌,而在于打好一手坏牌!”
……这么多天过去,刘湘那憋在心里的伤心和委屈也挥霍得差不多了,像他这样的人,又哪里肯真的退隐。
窗前明月光,我看闲得慌。既然还有如此多的人拥戴,刘湘早就想复出了,实际上,自九月份开始,他已经以“在野之身”在重整部队了。
检点“六路征剿”落败之因,与各诸侯不卖力不齐心当然大有关系,但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唐式遵负责的东线战场先是进展不大,继而率先垮掉,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早在荣威大战时,通过与刘文辉的较量,刘湘对自己军队战法的落伍已有认识,只是后来岷江大战致胜,一俊遮百丑,便没继续进行改进。若论战略战术之灵动高效,红军尚在鼎盛时期的刘文辉之上,跟这样的强敌交手,怎么会不吃败仗呢?
刘湘深刻地感受到一种切肤之痛:打仗也是玩艺术,除了煞气和匠气,还得有点灵气啊。
“六路征剿”结束没多久,他就决定让杨吉辉来给川军添点“灵气”。
杨吉辉毕业于武备学堂炮兵科,后做过速成学堂教官,与刘湘有师生关系。此人曾赴国外考察过军事,对最新的军事潮流颇晓一二,针对川军在训练和作战上出现的问题,他提出了“新战法”的构想。
所谓“新战法”,具体来说,就是进攻时要注意疏散,以减少伤亡,防御时,要编织火网,设置警戒阵地、前进阵地以及纵深配备。
杨吉辉组织了一支五百人的教导队,从连排开始演练“新战法”。刘湘观摩后,认为值得向全军推广,但一些师旅长蛮打硬干惯了,反而觉得“新战法”用起来别扭。
有人看过杨吉辉的防御阵地后,不屑一顾,说:“这种阵地设了一层又一层,不是更疏散薄弱了吗?若是我的队伍,一冲就过去了。”
刘湘不同意这种说法,要求在训练中强制推行,自此,川军的军事训练法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
当年秋天,刘湘组织秋季大检阅,各师以旅为单位进行对抗演习,双方各攻一次,防一次。
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次刘湘和裁判人员不看表演,不看行军,只看部队如何攻防。
演习结束,刘湘喟然长叹:“从前我看演习,总是看见派完尖兵和侦探后,就是大部队行军。一群又一群人走来走去,走个没完,结果还没看到攻防,一天就过去了。”
刘湘比喻成是曹操的八十三万大军下江南,看上去浩浩荡荡,能不能打却全不知晓,相比之下,他对这几次的演习评价很高,说:“能真正解决问题。”
由于“新战法”的推广,刘湘的第二十一军相比于其他川军,在战斗力上有了提高,战略战术也从呆板僵硬趋向于灵活多变,大致能做到进退有序,攻防有法。
军队有进步,靠枪杆子起家的刘湘也有了些底气,但一想到正式复出后仍粮饷两缺,又觉得难以为继。
他不愿意再错过星星,可是手里的这副牌已不是坏,简直都快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