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杨文干事件(第11/16页)
“你和马三宝交代过了?”长孙无忌问。
李世民点点头,说他领命伐杨文干后,从正殿出来正好遇到了马三宝,于是便和他说了。说自己要去庆州平乱,让他有什么风吹草动,别忘了给房玄龄和杜如晦通个信。
长孙无忌放心了很多,但很快又有了另一种担心,担心尔朱焕和桥公山反悔,供出实情,那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长孙无忌担心的事,仁智宫里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在担心,因为他们听马三宝给他们吐露消息,说皇上已给长安的太子下了诏书,让他来仁智宫觐见。
马三宝并不完全清楚这件事是秦王李世民的阴谋,不过,对于此事,这两天来他细细一想,就有了和封德彝一样的感觉,觉得此事蹊跷,应该是一场有人设计的阴谋。谁会最想太子倒霉?最有可能的就是秦王李世民了。
不过,他不愿意相信这点。直到李世民去庆州平定杨文干谋反之前,那种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以及让他紧盯宫里,有什么事及时给房玄龄、杜如晦送信,让他隐隐觉得,杨文干事件必定和秦王,至少和秦王府有关。
于是,在得知皇上已下诏书,让太子李建成来仁智宫觐见时,不知此事是否对秦王重要的他,还是给房玄龄和杜如晦送了信。
房玄龄和杜如晦知道太子要来仁智宫,顿时觉察出了事情的严重。他们意识到,这是皇上想给太子一个解释机会。而太子若是知道,他东宫的郎将尔朱焕和校尉桥公山告发他,必定要和他们对质,这两人能否挺得住?能否坚持他们当初的口供?很难说。
“看来,这件事我们想得太简单了!”房玄龄后悔道。
“是呀!我们低估了陛下对太子的信任!”杜如晦说。
“你说,陛下突然派秦王去庆州,是不是故意的?”房玄龄说。他觉得,如果皇上让李世民去庆州是为了故意支开他,然后和太子见面,和尔朱焕、桥公山对质,那事情就更严重了,说明皇上已经怀疑李世民了。
“是呀,就怕是这样!”
杜如晦说完看着房玄龄,两个人会意,同时说出一个人名字:杨文干!
“这个人很关键,他不能活!”房玄龄说。
“对!他一定要死!必须死!”杜如晦说,“还有,我们必须尽快通知秦王!”
“还有……还有那两个人……”房玄龄说。
“让他们消失?”杜如晦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房玄龄摇头说:“不行,这样做太明显了,而且秦王要是知道了,也是不会同意的,秦王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清楚,这两个人有恩于他,如果处死的话,会伤很多人的心的。秦王,看重人心!”
杜如晦点了点头说:“那就只有一条路了,将他们藏起来。”
“对!这样最好,让他们找不到对质的机会!”房玄龄说。
于是,两个人一边给李世民写信,令人送去庆州,一边商量将尔朱焕和桥公山藏在什么地方最安全。最后,杜如晦想到了他的一个远方亲戚。
“那里离京城远,也偏僻,不会有人找到的。”杜如晦说。
两个人做好决定,正准备和马三宝联系,让他配合他们放出尔朱焕和桥公山,然后再由侯君集派人接应时,太子李建成到了。
他们晚了一步。
第六十节 李建成撞柱表清白
(12)
李建成在离仁智宫还有十多里路的时候,便被守卫拦住了,守卫将领没有因为他是太子而对他网开一面,甚至正因他是太子,对他的盘查格外严格。
这是皇上交代过的。
“太子殿下,皇上有令,只允许太子殿下一人放行!”守卫将领盘查一番后说。
李建成点点头,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一个人向仁智宫走去……
走到东门口的时候,太子李建成再次被拦住了,这次拦住他的是左骁卫将军马三宝。看到李建成的那刻,马三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看着太子疲惫憔悴的样子,马三宝很是同情,可同时,他又不得不为秦王担心。
如果杨文干事件真是秦王策划的,那太子李建成的到来,便对秦王李世民很不利。在得知皇上下诏书让太子来仁智宫时,马三宝心里还是有一份侥幸的,希望太子不要来,不敢来。可没想到,太子不仅来了,而且还来得那么坦然。如果太子和尔朱焕、桥公山对质,他们会不会供出秦王来呢?
“带本王去见陛下!”李建成再说了一遍,见马三宝发愣,又大声说了一遍。
马三宝这才回过神来,答应一声,心事重重地带李建成向正殿走去。太子李建成也看出了马三宝的魂不守舍,不过他将马三宝的“魂不守舍”当成了是对自己的担心,毕竟他曾是自己的属下,自己对他也还不错。
李建成很想问马三宝一些什么,可又怕自己的一举一动正在父皇的监视中,以为自己心虚,在串口供,于是便一言不发。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句话没说就来到了正殿。在正殿外等候的时候,李建成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他第一次对见他的父皇感到害怕。这种等待,即便是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煎熬。直到看到那微胖的,步履有些蹒跚的太监出现,他才神色恍惚地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老太监带着他来到了一脸怒容、威严而坐的李渊面前。李建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这次的跪地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以往那是礼节,可这次却是因为双腿发软,因为害怕和恐惧,当然,还有难过……
“儿臣……拜见父皇!”李建成虽然竭力让自己镇定,声音还是有些微微颤抖。
“孽障!你可知罪?”李渊怒声道。
其实,在见到李建成的那刻,李渊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了。李建成能这么快到达仁智宫,很可能就像封德彝说的,他是被冤枉的。
“儿臣不知,儿臣……”
“不知?”李建成话没说完,李渊便冷笑一声说,“你何时也会瞒骗朕了?你不知朕为何事召你吗?”
李建成抬起的头,瞬间又伏在了地上。他想,还是什么都不隐瞒,全都说出来吧,此时此刻的任何隐瞒,都很可能对自己不利。于是便磕头道:“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你,何罪之有啊?”李渊拖长音说。
李建成的头在地上咚咚咚地连磕几下,额头瞬间渗出血来,他一边磕一边说:“儿臣听说那杨文干谋反,儿臣当初见那杨文干文武双全,觉得是个可用之人,便让其做了宿卫,又举荐给父皇,最后做了庆州都督。可儿臣并不知他会谋反……他……”
李建成还没说完,便被李渊打断了,他厉声道:“不知?你还敢狡辩!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那杨文干在庆州训练乡勇,你也不知吗?那屡屡给杨文干送铠甲兵器的又是谁?难道是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