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二十一章(第2/3页)

切萨雷・波吉亚——法国瓦伦蒂诺公爵,站在教皇面前。公爵的披风被解开取下,教皇为他披上执政官兼教廷总军上将的斗篷,给他戴上深红色的四角帽。最后,他从教皇手上接过司令官的指挥棍。

切萨雷跪在亚历山大教皇面前,一只手放在《圣经》上,宣誓效忠,郑重起誓他永远不会密谋背叛教皇陛下,永远不会伤害他或者他的继任者,哪怕遭受严刑折磨或是死亡的威胁,他也不会泄露教皇的任何秘密。

接着,亚历山大手持黄金玫瑰赐福切萨雷,吟诵道:“我亲爱的儿子,请接受这玫瑰,它是喜悦的象征,因为你已向天主证明你不仅品行高尚,而且勇猛果敢。愿天主赐福于你,保佑你远离伤害!”

仪式过后,教皇在他的寝宫与儿子切萨雷私下会面,只有杜阿尔特・布兰达奥一人在旁。亚历山大告诉儿子,他还要额外授予他领地和钱财。“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奖赏你攻战取得的胜利。因此,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再次发动新的战役。的确,伊莫拉和弗利已经是我们的了,但是法恩扎、佩扎罗、卡美日诺,甚至乌比诺我们都还没有征服。作为总军上将,你必须征服这些城邦。我们要在这些地方建立起罗马教廷的崇高地位,成立有效的政府,实现罗马涅地区的统一。”

亚历山大说完便回到了他的寓所内,因为他已经跟钟爱的情妇有约在先了。

大赦年每二十五年才出现一次,因此亚历山大心中思忖着,在他担任教皇的任期内,只会有一次盛大的大赦年盛典。庆典活动能带来巨大的收益——整个罗马将处处都是来自欧洲各地的朝圣者,他们前来倾听教皇的复活节布道。因此,必须早做准备,才能确保圣天主教会的金库装个盆满钵满。教廷必须获得最大收益,这些钱都将用于资助攻城征战。

亚历山大教皇希望大赦年庆典办得辉煌壮观,以显示上帝的庄严神威。因此,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他必须开建全新的街道,街道要宽敞干净,以供马车通行。贫民区必须全部拆除,必须修建新房,为朝圣者们提供安全舒适的住所。

亚历山大把切萨雷叫进他的寝宫,吩咐他负责这项工程。因为妥善完成这项工程,从大赦年庆典得到最大的经济回报,最终都是为了服务于他。

切萨雷同意了,但是接着他给父亲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快的消息。他说:“我得到可靠举报,发现有两个给你当差的对你不忠。第一个是教廷的司仪约翰尼斯・伯查德。”

“你们都听说了关于伯查德先生的什么事?”亚历山大问。

切萨雷清了清嗓子,说:“有人举报说,他拿了红衣主教德拉・罗韦雷的钱。他有一本日记,上面都是有关我们家族的谎言,其中有些事十分耸人听闻。”

亚历山大诡谲地笑了笑:“我知道那本日记很长时间了,可伯查德是个有价值的人。”

切萨雷问:“有价值?”

亚历山大解释说:“他作为社交秘书的差事根本无足轻重。他对我的真正价值在于,我想让德拉・罗韦雷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伯查德。这个方法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有效,到目前为止运转得非常好。”

“你看过那本日记吗?”切萨雷问。

亚历山大放声大笑:“我看过。是偷偷看的,有好一阵子了。日记里有一部分相当有意思。假如我们真的像他所理解的那样荒淫邪恶,我们就应当享有比现在多得多的乐趣。有些部分近乎荒谬,因为他们真的缺乏智慧。还有些简直就是荒唐可笑。”

切萨雷蹙起眉头:“我很肯定,德拉・罗韦雷计划有一天将这本日记当作你的任职记录公之于众,难道你不担心吗?”

亚历山大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切萨雷,我们的敌人收买了太多的丑闻散布者,再多他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但是你可以阻止他们。”切萨雷说。

教皇深思了半晌,回答道:“罗马是个自由的城市,我的儿子。”他说,“我认为自由是非常重要的。”

切萨雷犹疑地望着父亲:“让那些造谣中伤者和谎言制造者逍遥法外,让治国安邦者和执政为民者无力保护自己?人们宁愿相信谗言也不会相信事实真相。如果换作我来审判那些散布丑闻的人,我会严厉惩罚他们;他们休想传播谎言、中伤无辜,却逃脱惩罚。”

儿子的义愤填膺把亚历山大教皇逗乐了。就好像教皇可以阻止人们形成自己的见解,阻止人们记录自己的想法似的!给人们言论的自由,了解他们在想什么,好过让他们匿形藏迹、不知所以。“自由不是一种权利,而是一种特权。我选择在这个时间给予伯查德这种特权。可能将来有一天我会改变主意,但是现在,言论自由这个想法比较吸引我。”

切萨雷告诉父亲第二桩举报的罪状时,内心十分不安,因为他明白这对他的妹妹意味着什么。“我从几个可靠的线人那里听说,父亲,我们家族内部有人正与我们的敌人串通一气,密谋把我们摧毁。”

亚历山大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你不会要告诉我说,那个人是你可怜的弟弟约弗瑞吧?”

切萨雷说:“不是的,父亲,当然不是。而是一个更亲近的人,他正令我们遭受危险。是卢克莱西娅的心上人,阿尔方索亲王。”

教皇的脸上露出一丝警惕的神情,但转瞬之间便神色自若了。“那只是恶毒的谣言,切萨雷。我很肯定。而且我们必须要暂时保留对此事的一切判断,因为克莱西娅非常爱他。虽然如此,我还是会命人调查此事。”

这时,屋外街道上传来响亮而喜庆的音乐声。亚历山大先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大笑起来:“快来,切萨雷,快来看。”

切萨雷站在父亲身旁,向外看去。屋外,一群戴着面具的人正在列队行进,个个身穿黑衣。一共有五十多人,每个人面具上鼻子的部位都装着一根硕大的勃起的阳具。

“那是什么?”切萨雷迷惑不解地问。

亚历山大觉得十分逗趣,他说:“我想这是专门为你进行的游行活动,我的儿子。你应该不是那些面具人的模特儿吧?”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切萨雷一边等着下一场战役的开始,一边给在法国的妻子洛蒂写信,告诉她他有多想念她,他们在不久之后就可以重聚。但是,他觉得让她来罗马并不安全。他似乎被某种违背人性的野心驱使,他心头的恐惧深深折磨着自己。他体魄强健,精悍壮实;他生性好斗,曾化装去罗马四周的村庄漫游,向当地的拳击和摔跤冠军们发起挑战,并总是赢得比赛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