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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坚说:“我看这个中原因在抓到劫贼前,很难说。也许是小股土匪窃贼,小试牛刀,达到探路目的,或是想摸摸少奶奶的脉,看她财产被劫被抢后做何反应,然后再根据动静大小采取下步进退。所以,我认为眼下要解决的不是抓犯案者,而是要弄清楚劫匪究竟下一步可能采取何种行动,再次向少奶奶脸上泼黑抹腥,让安吴堡主子丢人现丑破财。”

周莹急不到点子上,谋士们一时也弄不出一个头绪来,没法子,只得花银子让官府尽快破案。自古钱是人的胆,周莹肯出银子,各有关县衙捕头衙役自然不再等闲视之,经渭北各县通力合作,终于见到了成效。耀州周莹名下商号遭抢劫一个半月后,派出的暗探们经过对各个山头排查摸底,终于探得线索,获得可靠信息,捉拿住两名参与抢劫的疑犯。经过审问,才发现抢劫口镇、淳化、耀州几处店铺门面的主凶是乾州梁山王梁飞虎。

周莹得知是梁飞虎抢了她商号,并没感到意外,因为白蛟、段仁智闯安吴堡时,梁飞虎曾派出百名兵卒助阵。当时,梁飞虎力不从心,只能投石问路,试试深浅,摸摸周莹的脉,看看她到底有多大本事。不意白蛟、段仁智投降了周莹,他才收起蠢蠢欲动,与周莹单打独斗再较量的野心,闷下头来。经过数年养精蓄锐,不甘过紧巴日子的梁飞虎,突然时来运转,良机天降,有人找上门来建议他对周莹搞长途奔袭,给周莹不断制造麻烦,等把她搞到六神无主,兵力分散,难以对他形成威胁时,再一举攻进安吴堡,把渭北大财主周莹的金银财宝一掳而空,到那时,他梁山王就可安享晚年,坐享清福,逍遥自在了。当梁飞虎接受了来人建议,认为长途奔袭,旁敲侧击,不失为一种风险小收获大的好办法和削弱分散周莹精力的上上策,这样做,不仅能达到小风险发财易的目的,而且能躲过官府和周莹对他的怀疑。谁能想到,他会从乾州长途跋涉到异地他乡搞一家伙呢?

梁飞虎做事有个特点,凡认准了的,即便欠周全,也会先干了再说。因此,在接受他人建议半个月后,便选择了最不被人看重和注意的口镇、淳化两地进行试点踩踏,然后再放开手脚对准大点的商业店面进行长途奔袭。

口镇是一个村镇,而淳化县男丁有限,只要行动迅速,不留痕迹,不死人,劫财到手,拍屁股走人,官家想捉住把柄不容易。所以,当口镇、淳化周莹商号遭劫后,谁也没有想到是乾州梁山王梁飞虎干的。乾州、泾阳、淳化县太爷们也的确想不到,梁飞虎会搞蝗虫吃过界的极易引火烧身的危险买卖,在山大王们的规矩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画地为牢,互不侵犯。而梁飞虎偏偏钻了这一行规的空子,在谁都不敢惹众怒的情况下,偏偏把手伸进了他人的势力地盘,用梁飞虎的话说,这叫手伸长不缺粮,脚跑快外财滚滚来。也因此,当暗探们探知抢劫口镇、淳化、耀州等周莹商号时,乾州府衙门的捕头们吃惊道:“梁山王梁飞虎放着安生不安生,破了山规树了敌,又开罪了小寡妇周莹,真是自己找死,睁着眼往刀尖上碰,难道他疯了不成?”

周莹一方面行文给乾州府知府,促请捉拿梁飞虎归案,一方面积极准备亲上梁山,找梁飞虎算账。乾州府知府收到周莹文书,知梁飞虎不归案,就可能引发周莹反目上告,一旦如此,自己就难自圆其说了。但若真的对梁飞虎来真格的,一仗取胜还罢了,一旦失手,乾州府这小小的城郭,就别想有安宁日子了。因此骂道:“你梁飞虎自不量力,本官奈何不了你?你能对付得了周莹?你小子算活到头了。”话说是说,但也得出兵装装样儿,不然对上对下,对周莹都无法交代。为了一仗取胜,乾州府知府从各县调集了四百多名精兵强将,亲自率军开到了梁山。

梁飞虎在梁山称王几十年,从没把小小的乾州府往眼里放。以前,省督衙门,巡抚衙门、州衙门曾先后十二次派兵围剿梁山,梁飞虎来了个打不过就走人,官兵一到,便鞋底抹油,钻山沟翻土梁,爬山跳涧,蹚水过河,穿林入洞,溜之大吉;官兵一撤,再回到山寨当他的山大王。如此反复,梁山变成一座打不烂拔不掉的强盗窝。梁山老百姓虽然心里不痛快,可梁飞虎尚有自知之明,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帮规几十年不变,有时在外发了财,拿出个零头来,施点小恩小惠,帮助帮助梁山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如此一来,他在梁山不仅扎住了根,而且还落了人缘,官兵来围剿他,梁山人不害他也不帮助官兵,双方和平共处,保住了他几十年相安无事。

眼下官兵又一次进了梁山找他算账,他心知肚明是抢劫周莹的事露了馅,但他并没把来自各县的官兵往心上放,在他看来,这些平时欺压百姓养尊处优的兵卒们,上了战场,全是脓包,经不住三砍两杀便鞋底抹油,仓皇逃窜。当他率队迎战乾州府的兵马时,一看没精打采不成队形的官兵,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奶奶个屁,你乾州府衙门人死光了不成?你们睁大眼看看,一个个熊样儿,还想和我梁山王对阵!四百多个脓包虚大汉,不够我梁山王手下一拨拉,听爷的话,快快收兵回府,免得把小命丢在梁山。”

乾州府知府在马上瞪了梁飞虎一眼说:“死到临头,你梁飞虎还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活腻了。”

梁飞虎一听,眼也一瞪,提提手中大刀说:“你别吹死牛装英雄,放马过来,咱们见见高低。”

乾州府知府再不搭话,命总管衙门兵马的武教头上前迎战。这武教头面目赤黑,人高马大,双腿一夹坐骑,便冲出阵来。两个人一个使青龙偃月刀,一个持长枪,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在一片槐林外战到了一块。

梁飞虎这次没鞋底抹油是他预先得暗探报告,上梁山的官兵中,真正上过阵见过大阵面的没几个,全是各县临时集合到一块的看门守城的老弱残兵,战斗力有限。梁飞虎想在这些官兵面前扬扬威,打他个一仗心寒十年,免得动不动就上门来找自己晦气。

两人你来我往三十几个回合,本不善使用青龙偃月刀的梁飞虎,这时才后悔上阵前拿错了武器。手使长枪的武教头,武艺虽比不上梁飞虎,也从没和他交过手,上得阵后,抖擞精神,决心在四百多兵马面前表现表现,让他们今后别再小瞧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加之在马上,用不着跑动,耗费力气自然就比梁飞虎小。三十个回合过后,不分胜负,武教头心想,梁飞虎还真是个人物,一把四十五斤重青龙偃月刀能抡圆几十个回合,可见蛮力不小,我若在五十个回合内打不倒他,后果就难预料了。想到此,精神往上一提,手里加大力量,枪的进攻速度变快,一连几枪,硬生生逼得梁飞虎往后退出七八步。躲过几枪后,梁飞虎头上汗珠便流下来,心里直骂:奶奶个屁,今儿个吃亏就吃在错信了探报上!但他手中的刀却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才架住武教头的枪,正成为强弩之末时,一匹白马嘶鸣之中冲进阵内,对梁飞虎说:“梁兄,让我来收拾这颗芝麻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