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墨家奇养(第2/3页)

“是……,是角蝰!”张自成对我小声说,手里的枪已抖个不停。

他的这句科普,终于把我从神鬼故事中拉了回来。我从小就喜欢研究动物,知道角蝰。

这东西大部分存在于北非和中东地区,属于响尾蛇科。头部长着独特的角,有一对可以活动的中空毒牙,除了发动攻击外,平时这对毒牙都收放在它上颌处。角蝰的毒牙特别大,装满了毒液,毒性也很厉害,能在数秒间杀死猎物。角蝰的长相经常被北非当地人描述为“恶魔”,所以当我看见的第一眼,也以为见鬼了。

不过,我头顶的这个角蝰实在也太巨大了,而且它还能悄无声息地盘踞大树干上,行动如此敏捷,真是不可思议。此刻的它正张着大嘴对着我的脑袋左右晃动比划着,好像要一口把我的头吞进去,却不知道怎么吃了我好。

它的嘴里流出我手上那种血红冰凉的粘液,一股寒气从头顶上方传来,原来刚才一直在我脖子后面吹气儿的,不是鬼而是它!也许是因为刚才它盘踞树上,所以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坐在地上瞪着头顶上这只正琢磨着怎么把我给吞了的角蝰,咽了口唾沫,对张自成哆哆嗦嗦地说:“成哥!开……开枪,打死它!”

“好!”张自成举起手里的枪,突然犹豫道:“不行,要打得准才行吧,不然狗急跳墙,蛇打急了还不要你命啊!打哪里能一枪致命啊?我当公安也没训练过这个啊!”

遇到蛇,打两个地方能最快保命。第一个地方优选,就是蛇的七寸,七寸是蛇的要害,是它的心脏所在,七寸的地方受到重击,蛇必死无疑。第二个地方是三寸,因为三寸是蛇脊椎骨上最脆弱的地方,最容易打断。蛇的脊椎骨被打断后,沟通神经中枢和其他部分的通道就被破坏了,也会一击致命。

我看着这大蛇个头儿如此巨大,估计七寸还掩藏在大树干上,就哆嗦着喊:“打它三寸吧!”

“好!”张自成再次瞄准,幸好那大蛇好像是慢性子,仍然在对着我的脑袋比量个没完。“三寸在哪儿?我量着来吧!不成,就连着快速多打几枪,希望我速度够快啊!”张自成刚要扣动扳机的时候,突然他的手腕处传来“吧嗒”一声脆响,他“哎呀”了一声,手里的枪掉到了地上。“有人打我手腕!”张自成疼得捂着手要低头捡枪,又是“啪嗒”一声,一个小石头飞过来,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妈的谁啊?”张自成捂着流血的脑袋有些绝望,与此同时,他的手电也被打灭了,我们周围顿时一片漆。作为一个有枪的小公安,张自成给我带来的安全感荡然无存。但是这个跟我一样的年轻人,此刻却表现出了公安应有的勇气和责任,他在黑暗中大喊。“谁在那儿?不要乱动,我是警察。”几句话说得我差点吐血,不过想想此刻他枪也看不到了,喊两嗓子也许还能吓唬吓唬人。话音未落,“啪嗒”又是什么东西向着他飞去,这次他“扑通”跪了下来。看来这次小石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他的膝盖。能寻着声音打这么准的飞镖,就连我这个九岁练武的也做不到。我心里暗叫不好,真不该不听老爸的话,大半夜跑这里来。所幸那大蛇还在犹豫,我连忙准备奔向张自成那儿帮忙。跑动的时候突然膝盖也是一阵剧痛,脚一滑跪在半路。

“把东西扔出来,放你们走。”黑暗中大角蝰的方向,有个男人用粗哑的嗓子开腔了。“大蛇刚就吃了点儿耗子,还没吃饱,我一个吩咐,能让你两去给耗子做伴儿。”

我心想难怪那大蛇犹豫不决,难道是在等命令才发起进攻吗?这人会用石头闻声断位,还能使唤这么奇怪的杀人的玩意儿,大晚上不睡觉躲在这里,现在还要抢走我们的证据,八成身上还背着刺穿我爷爷的那把剑,很可能他就是杀人凶手!

我的怒火腾地冒了起来,黑暗中一边摸索着张自成那把手枪,一边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要什么东西,他是公安,我们也没什么钱,我兜里大概有100……”

“我要那小公安摸出来的东西,再说废话,下次直接把牙打掉。”说完,“扑”地一声,一颗小石头打在我摸索枪的手上。

“兄弟,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不要这么凶,万事莫贵于义嘛。”张自成突然在我身边变了语气,把我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子难道觉得对面这位是墨家的么?怎么说出墨子他老人家的墨学精髓来?墨家不是从民国那位钜子开始就消失了么?

“我没时间!”黑暗中突然有一束光亮起,光线下我们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矮个儿,长相有点凶狠,脸色黝黑,右眼上方有一条十厘米长的刀疤。他阴沉着脸,身上穿着件看起来不合时宜的大衣,表情有点像老电影《教父》里深藏不漏的黑社会老大,气场无比霸气强大。

这矮个儿站在角蝰的正下方,虽然下面换了人,那大角蝰仍然张着嘴,准备咬人的模样。蛇其实是比较低等的动物,它没有外耳、中耳,也没有鼓膜,所以无法接受由空气传导的声波听觉,训蛇要靠它的触觉和嗅觉。

难不成他是用扔小石头的方式给蛇指令的么?我看着他手里还不经意鼓捣着几块小石,又抬头看了眼嘴里还流着耗子血的角蝰,心里奇怪它呼出的气体、流出的液体为什么那么冰凉?这从我脑子里那点儿动物学知识的角度解释不通了。

矮个儿看见我的脸竟然也是一愣,瞬间的表情有点复杂,惊喜、犹豫,、担心,他眼里流露出很多奇怪的心绪。

张自成揉揉腿,竟然径直向矮个儿伸出手去。“你一定是那特殊职业的,其实我听说过。但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怎么说呢,我们今天真是太幸运了,居然看到活的了!”

矮个儿不耐烦了,又重复了一句:“东西拿出来!”

我趁着灯光忽地就捡起了地上的枪。

“小罗,别胡闹!”张自成连忙抢过枪,不好意思地对着矮个儿笑了笑。“他涉世未深,不懂,您多原谅。”说着,他居然还给矮个儿鞠了一躬。这一下可把我气坏,上去就推了他一下。

“你脑子进水了?他八成是杀我爷爷的凶手,把他抓回去问就知道了,你在这变什么态?”

张自成既没有气恼,也没有搭理我,眼睛仍然一眨不眨看着矮个儿崇拜地说:“您不用再掩饰了,就凭这条世间罕见的大蛇,您就没办法掩饰了。普天之下,谁养得了这种凶猛剧毒的动物,还能养这么巨大。古往今来,只有墨者会奇养!”

“什么奇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又要鬼扯?”我生气地瞪着张自成,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能信了这么神经质的小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