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第2/4页)
她回到了珀金的家中。她进门时刚赶上男人们从地里回来。萨姆安安静静、高高兴兴地躺在他的小床里。安妮特还坐在原处,衣裙拉下来露出胳膊上的青肿。佩姬指责地问:“你跑哪儿去啦?”
格温达没有回答,佩姬的注意力转到了珀金身上。他一进门就说:“这是怎么回事?安妮特怎么了?”
佩姬说:“她独自在树林的时候,不幸遇到了拉尔夫和阿兰。”
珀金脸色气得阴沉了。“为什么她独自一人呢?”
“都怪我,”佩姬说,跟着就哭了,“只是她洗衣服太懒,总是这样,我让她待在那儿洗完,这时别的女人都回家了,准是在这时候那两个畜生来的。”
“我们刚刚看到他们骑马穿过布鲁克菲尔德,”珀金说,“他们大概刚从那地方回来。”他的样子很害怕。“这太危险了,”他说,“这种事可以毁掉一家子人的。”
“可我们没干错事啊!”佩姬争辩说。
“拉尔夫的罪孽会使他因为我们无辜而恨我们的。”
这可能是真的,格温达明白了。珀金很精明,虽然表面上他一副谄媚相。
安妮特的丈夫比利·霍华德一边往里走,一边在衬衫上抹着手上的泥。她哥哥罗勃紧跟在后边。比利看着他妻子,说:“你怎么了?”
佩姬替她答话说:“是拉尔夫和阿兰干的。”
比利瞪着他妻子。“他们对你怎么着了?”
安妮特垂下眼睛,什么也没说。
“我要杀掉他们两个,”比利气狠狠地说,这显然是空威胁一场:比利是个举止温和的人,身材瘦削,从来没听说他和人打过架,哪怕喝醉酒之后。
伍尔夫里克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太晚喽,格温达意识到安妮特的模样多么动人。她长着长长的脖颈和好看的肩膀,乳房尖尖地挺起。那些难看的青肿只能反衬出她别的动人之处。伍尔夫里克看着她,毫不掩饰他的崇拜之情。过了片刻之后,他注意到那些难看的青肿,便皱起了眉头。
比利问道:“他们强奸了你吗?”
格温达正瞅着伍尔夫里克。随后他看出了这场面的意味,他的表情是震惊和沮丧,他的白皮肤激动得泛红了。
比利问:“他们干了没有,女人?”
格温达感到对不可爱的安妮特的一阵怜悯。为什么人人都觉得有权盛气凌人地逼问她?
终于,安妮特用默默地点头回答了比利的问题。
伍尔夫里克的面孔气得黑紫。“谁?”他咆哮着问。
比利说:“这事和你无关,伍尔夫里克。回家去吧。”
珀金颤抖着说:“我不想惹麻烦。我们不该因为这事而毁了我们。”
比利生气地看着他的岳父。“你在说什么?我们什么也别做吗?”
“要是我们与拉尔夫老爷为敌,我们就要在后半生中吃尽苦头了。”
“可他强奸了安妮特!”
伍尔夫里克不相信地说:“拉尔夫干了这事?”
珀金说:“上帝会惩罚他的。”
“我也会的,以基督的名义。”伍尔夫里克说。
格温达说:“求你了,伍尔夫里克,别!”
伍尔夫里克朝门口走去。
格温达去追他,简直快吓疯了,她拽住了他的胳膊。从她告诉拉尔夫那条假口信,才过去几分钟。就算拉尔夫信以为真,她也不清楚他对那急迫性会多么认真对待。他极有可能还没离开村子呢。“别去采邑宅邸,”她求着伍尔夫里克,“求你了。”
他粗暴地甩开她。“滚开,别缠我。”他说。
“看看你的小宝贝吧!”她哭着指向小床里的萨姆,“你想撇下他让他当个没父亲的孤儿吗?”
伍尔夫里克走了出去。
格温达跟了出去,随后是别的男人们。伍尔夫里克像个复仇天使似的穿过林子,拳头紧握在体侧,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前方,面孔扭成了气愤的龇牙咧嘴的模样。回家吃午饭路上的其他村民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有些人跟在他身后。在前往采邑宅邸的路上,他已经聚集起一小伙人。内森总管从他家跑出来问格温达出了什么事,但她只能说出一句:“拦住他,谁来拦住他,求你们啦!”这是徒劳的:哪怕有人大胆一试,也没人能阻止伍尔夫里克。
他把采邑宅邸的前门一把推开,大步流星地往里走。格温达紧随其后,人群在他们身后一拥而进。管家维拉气恼地说:“你们应该敲门!”
“你的主人在哪儿?”伍尔夫里克问。
维拉看见伍尔夫里克的表情便害怕了。“他去了马厩,”她说,“他要去伯爵城堡。”
伍尔夫里克一把推开她,便走进了厨房。他和格温达迈出后门时,看到拉尔夫和阿兰正在上马。格温达几乎要叫出来了——他们刚刚早了一步!
伍尔夫里克向前一跃。格温达在绝望之中伸出一只脚,勾住了伍尔夫里克的脚踝。
伍尔夫里克一个马趴,摔在了泥里。
拉尔夫没看他俩。他踢了一下马,便小跑出了院子。阿兰看见了他们,明白了事态不妙,便想避开麻烦,赶紧跟上了拉尔夫。他们离开院子之后,阿兰便催马快跑起来,超过了拉尔夫,而拉尔夫的坐骑则急切地加快了速度。
伍尔夫里克一跃而起,嘴里骂骂咧咧追赶他们。格温达跑在他身后。伍尔夫里克追不上马,但格温达害怕拉尔夫会回头看,勒住马弄明白怎么会这么一团乱。
但那两个人正得意地骑在新换的精力充沛的马匹上,没有向后看,他们沿着车道出了村子。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
伍尔夫里克颓然跪在了泥里。
格温达赶上他,拉着他的胳膊扶他站起身。他用力把她一推,她趔趄了几步,险些摔倒。她惊呆了:对她这么粗暴完全不是他的性格。
“你绊倒了我。”他一边自己站起来一边说。
“我救了你一命。”她说。
他眼里冒着怒火瞪着她,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拉尔夫到达伯爵城堡时,才知道罗兰根本没有派人去叫他,更没有紧急赶来一说。雉堞上的卫兵着实嘲笑了他一番。
阿兰猜出了一种解释。“这和安妮特有关,”他说,“就在我们出发时,我看到伍尔夫里克从采邑宅邸的后门出来了。我当时没多想,说不定他是要向你我找碴的。”
“我敢打赌他就是的。”拉尔夫说。他摸了摸腰上挎的长刀。“你该告诉我就好了——我倒愿意有个借口把我的刀子捅进他的肚皮呢。”
“而且毫无疑问格温达知道这件事,所以她才编造出了那个传令人——根本就不存在。这狡猾的小妖精。”
她该受到惩罚,但可能会很难。她大概会说这么做是为了大家都好,而拉尔夫很难争辩说她阻止丈夫攻击采邑的老爷有错。更糟的是,若是他被她欺骗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反倒会引起众人注意到她以智胜他这一事实。不,不能用正常的惩办手段——不过他可以找个非正式办法来惩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