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第5/6页)
迪克对凯瑞丝说:“你父亲去世后,我估摸他的财产应该由你和你姐姐均分吧?”
“是的。”埃德蒙已经告诉了凯瑞丝,这是他遗嘱的内容。
“当艾丽丝继承到的遗产加到埃尔弗里克现有的财富中时,他就非常富有了。”
凯瑞丝明白了,她从猩红绒布中挣到的钱,有一半要分到她姐姐手中。她原先还没想过这个,因为她没想过她父亲去世的事。这事让她突然一惊。钱对她没什么重要的,但她不想帮埃尔弗里克成为会长。“这不仅仅是个谁最富有的问题,”她说,“我们需要一个肯为商人挺身而出的人。”
“那你还得推出一个候选对手。”迪克说。
“你肯站出来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他摇摇头。“别费事劝说我了。这个星期末,我就要让我的大儿子接手了。我打算用喝啤酒而不是酿啤酒来度过我的晚年。”他从他的连盖单柄大酒杯中鲸吸了一阵,还满意地打了个嗝。
凯瑞丝感到她必须接受这一点:他像是打定了主意。她说:“你看我们该去找谁呢?”
“只有一个真正的可能性,”他说,“你。”
凯瑞丝大吃一惊。“我!为什么?”
“你是争取自治特许运动的背后推动力量。你未婚夫修的桥挽救了羊毛集市,而你的布匹生意也在很大程度上在羊毛生意不景气之后恢复了镇子的繁荣。你是现任会长的孩子,虽说这种职务不是世袭的,人们还是认为领导生养领导。他们没错。自从你父亲的权力开始不中用以来,你实际上已经在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起着会长的作用了。”
“这镇上有过女会长的先例吗?”
“就我所知还没有过。也没有一个你这样年轻的人。这两条都会构成对你严重的不利。我并没有说你会获胜。我只是在告诉你,没有别人在战胜埃尔弗里克上有更大的可能性了。”
凯瑞丝稍稍有些晕眩的感觉。这可能吗?她能胜任这一工作吗?她要做医生的誓言怎么办呢?镇上当真没有比她更强的人当会长吗?“马克·韦伯怎么样?”她问。
“他是不错,尤其是身边有个精明的妻子。但这镇上的人依旧认为马克是个穷织工。”
“他现在发财了。”
“那是由于你的猩红绒布。但人们对新赚到的钱心中没底。他们就会说马克是个暴发的织工。他们需要的是来自基础良好家庭的会长——一个父亲就富有,最好是祖父就富有的人。”
凯瑞丝想击败埃尔弗里克,但她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她想到了她父亲的耐心和精明,他的乐天态度,他的无穷的精力。她有任何一种这样的品质吗?她看着梅尔辛。
他说:“你会成为这镇上前所未有的最好的会长的。”
他的毫不犹豫的信心使她打定了主意。“好吧,”她说,“我来干。”
戈德温在集市的星期五那天邀请埃尔弗里克与他共同进餐。他吩咐了一顿奢侈的午餐:姜和蜜炖天鹅。菲利蒙随伺在侧,并和他们一起用餐。
市民们决定推举一位新会长,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产生了两名主要竞争对手的候选人:埃尔弗里克和凯瑞丝。
戈德温并不喜欢埃尔弗里克,不过他还有用。他不是个特别出色的建筑师,但他曾成功地巴结了安东尼副院长,从而赢得了大教堂修葺的合同。当戈德温就职时,他在埃尔弗里克身上看到了巴结谄媚的奴性,就保留下来了这种关系。埃尔弗里克人缘并不好,但他要么雇用要么转包了镇上的大多数建筑工匠和材料,众人也就反过来巴结他,指望有活可干。他们赢得了他的信任后,就都愿意他继续留在可以为他们创利的岗位上。这就给了他一个权力的基础。
“我不喜欢不确定性。”戈德温说。
埃尔弗里克尝了块天鹅,哼哼唧唧地赞赏了两句。“您指的是哪方面?”
“推举新会长的事。”
“从本质上说,推举就是不确定的——除非只有一个候选人。”
“那正是我所推崇的。”
“我也一样,只要候选人是我就行。”
“我正在提这样一个建议。”
埃尔弗里克从盘子上抬起头来。“真的?”
“告诉我,埃尔弗里克——你想当会长,到底有多迫切?”
埃尔弗里克吞下嘴里的食物。“我想得到这个职务,”他说,嗓音有些嘶哑,赶紧猛灌了一口葡萄酒。“我也该得到这个职务,”他接着说,一种义愤之气溜进了他的声腔,“我比任何人都不差,不是吗?我为什么不能当会长?”
“你还会继续自治特许的申请吗?”
埃尔弗里克盯了他一眼。他深思着说:“您是不是要我撤消申请?”
“要是你当选了,就是的。”
“那您会不会帮我当选呢?”
“会的。”
“怎么帮呢?”
“撤掉你的候选对手。”
埃尔弗里克面露疑色。“我看不出您怎么能够做到这一点。”
戈德温向菲利蒙点了下头,菲利蒙便说:“我相信凯瑞丝是个异教徒。”
埃尔弗里克放下了餐刀。“您打算把凯瑞丝当女巫来审判?”
“这事可不能告诉任何人,”菲利蒙说,“要是她提前听到了,她可能就逃走了。”
“像‘智者’玛蒂一样。”
“我已经让一些镇上人相信,玛蒂已经被抓住了,星期六在教会法庭上要审的是她。不过,到最后一刻,是另一个人被指控。”
埃尔弗里克点点头。“而且,由于是教会法庭,也就自然用不着起诉书或陪审团了。”他转向戈德温,“您就是法官。”
“不幸的是,我不是,”戈德温说,“理查主教会主持审判。所以我们要证明我们的观点。”
“您有什么证据吗?”埃尔弗里克怀疑地说。
戈德温答道:“有一些,不过我们希望更多些。要是被指控的人是个没有亲友的老妇人,如疯子尼尔那样,我们已经有的证据就会更多。可是凯瑞丝是大家所熟知的,又来自一个富裕并且有影响力的家庭,这些我就用不着跟你说了。”
菲利蒙插话说:“我们十分幸运的是,她父亲已经病重得下不了床啦——上帝这样安排,他就无法为她辩护了。”
戈德温点点头。“然而,她有许多朋友。所以我们的证据必须有力。”
“你们想好的有什么?”埃尔弗里克问。
菲利蒙回答说:“要是有她家的一个人出面说,她曾经召唤过魔鬼,或者把一个十字架倒着放,或者在一间空屋子里对某个精灵说话,那可就大有帮助了。”
一时间,埃尔弗里克像是没有听明白;后来他恍然大悟。“噢!”他说,“你指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