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2/17页)

“你失败了,里甘。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老老实实地坐等最好的希望,等着国王的决定,就看明天上午他的情绪来碰运气了。”他说到这里停住了。

她不情愿地说:“那另一条呢?”

“另一条是我们做成一笔交易,你和我。把那个伯爵采邑在我们之间瓜分一下,什么也不给沃尔伦留下。我们私下去见国王,告诉他我们达成了一项协议,不等主教的反对,就获得他的恩准。”菲利普坐到一条板凳上,装出一副随便的样子,“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你实际上别无选择。”他眼睛望着火,不想让她看出他有多紧张。他想,这主意会打动他们的,有把握获得东西总比可能毫无所获要有分量得多。但他们贪心得很——他们可能愿意做一次通赢或通输的赌博。

珀西先开口了,“瓜分那个伯爵采邑,怎么分?”

他们至少是感兴趣了,菲利普舒心地想。“我所提的瓜分建议十分慷慨,你要是拒绝,除非是发疯了,”菲利普对他说。他转过脸对里甘,“我愿意把最好的一半给你们。”

他们看着他,等他详加说明,但他不再说话。里甘说:“最好的一半,你指的是什么?”

“什么更值钱——可耕地还是树林?”

“当然是可耕地。”

“那好,你们就要可耕地,我要树林。”

里甘眯起眼睛。“那样你就可以得到盖大教堂的木料。”

“不错。”

“那牧场呢?”

“你们愿意要什么——牧牛场还是放羊地?”

“牧牛场。”

“那我就要山上农场和羊。你们喜欢市场的收入呢?还是采石场的收入?”

珀西说:“市场收——”

里甘打断了他。“要是我们要采石场呢?”

菲利普知道她已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想从采石场得到盖大教堂的石头。他明知道她并不想要采石场,市场省力又赚大钱,他满有信心地说:“不过,你不会要的,对吧?”

她摇了摇头。“不错,我们要市场。”

珀西想做出他吃了一惊的表情。“我需要树林来打猎,”他说,“一位伯爵应该打打猎的。”

“你可以在那里打猎,”菲利普马上说,“我只想要木材。”

“这还可以,”里甘说。她同意得太快,菲利普还没有开心够。他感到一阵焦虑,他是不是不自知地出让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她干脆没有耐心在细节上扯皮?还没等他想充分,她已在接着说了:“假如我们在逐条研究巴塞洛缪旧产业的文件和契约时,发现有些土地我们认为是我们的,而你认为属于你,那该怎么办?”

她定下心来讨论这些细节,菲利普更确定她打算接受他的建议。他不表现出自己的激动,冷冷地说:“我们得在仲裁人上取得一致。亨利主教怎么样?”

“一个教士?”她说话时又带出了她惯有的那种轻蔑,“他会秉公办事吗?不。夏陵的郡守怎么样?”

菲利普想,他也不会比主教更公道的;但他想不出有什么人能让双方都满意,于是便说:“同意——但有个条件,如果我们对他的决定有分歧,我们就有权提交给国王。”这样应该是足够保险了。

“同意,”里甘说;然后她瞥了珀西一眼,又补了一句:“如果我丈夫乐意的话。”

珀西说:“同意,同意。”

菲利普知道他已接近成功了。他深深吸一口气,说:“如果这个总体建议一致同意了,那么——”

“等一等。”里甘制止了他,“还没有一致同意。”

“但我已经把你们要的所有东西都给了你们了。”

“我们还可能得到整个伯爵采邑,不用瓜分。”

“那你们也许什么都得不到。”

里甘迟疑了。“如果我们当真同意了,你建议我们该怎么办?”

菲利普早已料到这一步。他看着珀西,“你能设法在今夜见到国王吗?”

珀西面露难色,但他说:“如果我有个正当理由的话——可以。”

“到他那儿去,告诉他,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要求他明天早晨将这协议作为他的决定予以宣布。让他放心,你我双方会声明对这一决定感到满意。”

“要是他问起两位主教是不是已经同意了呢?”

“就说没来得及给他们看。提醒他,是副院长,而不是主教要建大教堂。意思是,只要我满意,主教也会的。”

“宣布这项协议时,要是两位主教抱怨,又该怎么办?”

“他们怎么可能呢?”菲利普说,“他们假装只是为了大教堂的资金问题才要求得到伯爵采邑。沃尔伦也难以因为他如今不能把钱移作他用而提出异议。”

里甘咯咯一笑,菲利普的狡黠打动了她。“这计划不错,”她说。

“有一个重要条件,”菲利普说着,紧盯着她的眼睛,“国王必须宣布,我的那份属于修道院。如果他不把这一点说清楚,我会要求他说的。如果他说成了别的——主教管区啦,祭司啦,大主教啦,什么的——我就全盘否定这个主意。我不希望你在这一点上含糊其辞。”

“我明白,”里甘说,有点不大痛快。

她这一气恼,使菲利普疑心,她在利用这个主意,向国王提请一份略有不同的协议。他很高兴他在这一点上毫不妥协。

他站起身准备走,但他想在他们的契约上盖个印章之类。“那么说,我们都同意了,”他说,声音里明显地带着暗示,“我们有了一个庄严的契约。”

里甘轻轻点头,珀西说:“我们有了一个契约。”

菲利普心跳加快了。“好的,”他严肃地说,“明天上午在城堡再见。”直到他离开房间,他一直面无表情,但他走到黑暗的街道上,他放松了自我控制,让自己咧开嘴,胜利地笑了。

晚饭后,菲利普忧心忡忡地入睡了。半夜里他起身做早祷,然后躺在草垫上睁着眼,不知第二天会出现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