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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我是赫斯勒。”他的声音模模糊糊。

“你们怎么还没抢占教堂的那个小高地?”

“打得很艰难,上校。我们按照你的要求穿过田地的时候,在沼泽里发现了目标。现在正在向豪克斯树林的南侧边缘靠拢。”

“那就赶紧冲过去,老天爷啊!”

他把电话还给克鲁科斯基。“耶稣基督啊!”他怒道,“谁都靠不住。归根到底,什么关键的事儿都得我亲力亲为不可。”

他顺着岸边滑进河渠,托马斯中士和三个手下正好跑回来:“没有情况,上校。”

“什么叫没有情况?”

“那边儿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这些东西。”托马斯抓出一把点303英寸口径的子弹壳。

沙夫托粗暴地拨开他的手。子弹壳撒在地上。“好吧。给我压上去两辆车,每挺机枪两个人。给我封住整个桥。给我架起密集火力网来打,连草叶子也不许抬起头来。”

“可是上校——”托马斯张口道。

“还有,你带四个人徒步前进,包抄到那些屋子后面去。从后边攻击桥边那个邮局。克鲁科斯基跟着我。”他的手狠狠拍在车身上,“快点!”

奥托・勃兰特带着瓦尔特下士、梅耶和里德尔守在磨坊里。从防御的角度来说,这里完美无比,远古的石墙厚达三英尺,楼下的橡木大门已经闩好顶牢。二楼的窗户拥有极佳的火力射角,勃兰特在这儿架了一挺轻机枪。

屋子下面,一辆吉普车燃起熊熊大火,完全挡住了路面。里面还有一个人,另外两个则横尸沟渠。这辆车是勃兰特亲自打掉的。起先他不声不响,把马洛里等人放进来,直到最后一刻才从阁楼的门里扔出两颗手雷。这一下的效果简直惊心动魄。来路上,美国人从篱笆后面疯狂倾泻着子弹,然而对于这些硕大无朋的石头墙体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我不知道指挥官是谁,不过这人太外行。”瓦尔特一边给M1步枪换弹夹,一边观察外面的动静。

“那,换成是你怎么办?”勃兰特打出一记短连发,顺着枪管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问道。

“不是有条小溪嘛,对吧?那一侧没有窗户。他们就应该从后面包抄上……”

勃兰特突然举起手:“大家停止射击。”

“为什么?”瓦尔特问道。

“因为他们停止射击了。你没注意到吗?”

一片死寂。勃兰特轻声说道:“虽然有点儿难以置信,但是做好准备吧。”

一会儿之后,突然爆发出一声狂吼。马洛里带着八九个人从掩体站起身,一边向下一条河渠跃进,一边开火。尽管篱笆的另一边,剩下的两辆吉普车上的勃朗宁重机枪正在给他们提供火力支援,但这样做仍然是太鲁莽了。

“上帝啊!”勃兰特嚷道,“他们以为自己在哪儿啊?难不成以为这里是索姆河?”

他的长扫射可谓从容不迫,马洛里顷刻命丧当场。德国人一起开火,又击倒三个。其中一个挣扎起来,艰难地爬回第一道篱笆的死角。剩下还活命的全都撤了回去。

紧接着又恢复了安静。勃兰特掏出一支烟来:“我数出来干掉七个。如果算上那个爬回去的,就是八个。”

“真是疯了。”瓦尔特说,“照我看,这根本就是自杀。他们这么着急干什么?他们只要耐心等着就行了啊。”

凯恩和科克伦上校乘着吉普车往梅尔瑟姆公馆驶去。离大门还有两百码远的时候,他们看见了头上支离破碎的电话线杆。“我的上帝啊!”科克伦说,“太不可思议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呐?”

凯恩本想原原本本地给他全讲出来,终于还是按捺住了。他说:“我也不知道,上校。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吧。他肯定是被那些空降兵乱了心神了。”

一辆吉普车驶出大门,迎面朝他们开过来。开车的是加维。他停下车,正色道:“刚收到无线电消息。”

“沙夫托发过来的?”

加维摇摇头:“是克鲁科斯基,他也跟过去了。他要跟你联系,少校,找你本人。那边的情况一片糟。他说他们完全是从正面发起强攻。满地都是死人。”

“沙夫托呢?”

“克鲁科斯基有点歇斯底里。他没完没了地说上校要疯了,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的上帝啊,”凯恩暗想,“他竟然真去正面强攻,竟然真跑过去硬碰硬。”他对科克伦说,“我得赶过去,上校。”

“我同意,”科克伦说,“不过当然了,你要留下足够人手保护首相。”

凯恩对加维说:“库里还有多少车?”

“一辆怀特侦察车,还有三辆吉普。”

“好的,我们就带它们去,再带二十个人。请你五分钟之内集结完毕,军士长。”

加维开着吉普车猛一掉头,飞驰而去。“还剩二十五个人,长官。”凯恩对科克伦说,“够吗?”

“算上我二十六个,”科克伦说,“完全够了,而且这支队伍肯定是由我来指挥。是该有个人把你们这里好好管管了。”

“我懂,长官。”哈里・凯恩说。他发动了车子,“自从离开邦克山[118]以来,一直就是这种乱七八糟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