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造王者反叛(第2/3页)

约翰·科尔尼斯第一次叛乱被平息其实是假象,因有沃里克撑腰且蓄谋已久,趁着约翰·内维尔还在约克郡北部,6月初重新聚集人马起事,他们快速向南穿插,沿途招纳同党,准备到伦敦一带与沃里克会合。国王还在东部悠然巡游,18日消息抵达他驻跸的诺福克郡时,叛军已越过林肯郡。与此同时沃里克登陆英格兰,公开号召自己家臣和支持者拿起武器来“平息北方叛乱”,其实他想借此名义帮叛军聚集更多人,麻痹国王和约克党的贵族。爱德华四世最初还寄望沃里克和乔治前来协助,浪费了本就不多的宝贵时间,到7月初才有所警觉,立即通告全国除非得到国王授权,不得响应任何人的武装召集令。

据一位教堂司库目击,叛军多达6万之众,当然这是严重夸大的数字,可无论如何形势非常严峻。爱德华四世发出勤王号令,决定亲征平叛,但事发太过突然,国王手头无充足兵力,军费也没有着落,彭布罗克伯爵赫伯特和新晋封的德文伯爵接到通知后已仓促开拔,但短时间内难以抵达。因约翰·科尔尼斯的首次叛乱轻松被驱散,爱德华四世有点大意,在诺福克郡召集了1200余名士兵即出发,当他带兵来到剑桥郡内瓦克时,发现敌军是自己三倍多,赶紧撤回诺丁汉郡,重新在东部地区募集兵马,写信给考文垂市长请求紧急拨款。

两次征收巨额税款无所作为,国王的威信受损,东部应召前来勤王者寥寥,爱德华四世只得放弃主动出战的打算,老老实实等待赫伯特的援军;所幸叛军不敢攻击国王,只在远处徘徊等待沃里克。伍德维尔氏是叛军攻讦的主要目标,考虑到他们的安全,爱德华四世将他们遣走,里弗斯男爵带着次子约翰·伍德维尔去威尔士赫伯特的城堡,斯格尔男爵前往诺福克。

婚姻宽赦书已拿到手,沃里克召唤克拉伦斯公爵、约克大主教、第十三代牛津伯爵前往三明治港会合,7月4日一起渡海前往加莱。克拉伦斯渡海前曾逗留坎特伯雷,老约克公爵夫人力劝儿子不要反叛兄长,但他已经听不进去。7月11日,约克大主教在加莱主持克拉伦斯与伊莎贝拉·内维尔的婚礼,因为处于特殊时期,仅简单庆祝完事。

第二天,沃里克和约克大主教发表宣言,矛头没有对准国王本人,还是人们熟悉的那些老论调:指责“良治缺失、司法不公、朝政腐败、税收沉重”,要求“清除朝廷中的奸臣”——当然指伍德维尔氏和彭布罗克伯爵,呼吁应该重用那些血统尊贵的贵族,这当然暗指沃里克和克拉伦斯等人。他们拐弯抹角地警告,若王国不能实现良治,爱德华二世、理查德二世、亨利六世就是前车之鉴。

因肯特与加莱隔海相望,沃里克当年清剿海盗,保护英格兰商船,在此处人气颇旺,肯特成为他在南部谋叛的最重要基地。7月16日沃里克再度回国指挥叛乱,他们一行迅速登陆肯特郡,与策应的人马在坎特伯雷会合后直奔伦敦。伦敦市长可能不知道沃里克已经叛变,听信他“北上支援国王”的谎言,同意他借道伦敦北上。沃里克到来时,伦敦市民涌上街头向他欢呼。听说沃里克军北上,约翰·科尔尼斯知道爱德华四世回伦敦的路已被切断,率领北方来的叛军南下与沃里克会师。

彭布罗克与德文两位伯爵也正向北开拔去找爱德华四世。7月25日晚,两个人为兵舍安排问题大吵一架,最后决定分开扎营,彭布罗克军驻扎在北安普敦艾吉柯特荒原,德文伯爵与大部分弓箭兵扎营在几公里远的地方。夜深时彭布罗克接探马报告,不远处发现约翰·科尔尼斯北方叛军,其实两边原本都不知道对方在哪,而是各自去找友军会师,纯属无意中遭遇。

第二天一早约翰·科尔尼斯发起进攻,北方叛军数量处于优势,幸而彭布罗克伯爵的威尔士军训练有素,孤军迎战数倍敌人居然没有吃亏,彭布罗克的弟弟理查德·赫伯特爵士挥舞战斧欢快地穿插敌营砍杀两次,毫发未损而归。杀至中午,双方有片刻休整,彭布罗克见敌军势众,将本阵往后挪了一段距离,等待德文伯爵的弓箭兵加入再继续迎敌。德文伯爵闻讯赶来参战,路上见不远处出现一队穿着沃里克家号衣的军队,这是沃里克的前锋部队,他误以为沃里克全军已赶到,带着自己人马仓皇撤离战场。

彭布罗克伯爵可能想阻止“野蛮的北方人”,未因德文军的逃跑而撤退,但陷入孤军苦战的境地,终因寡不敌众被击败,威尔士军据说遗尸2000具,北方叛军也付出沉重伤亡代价。战斗结束后,沃里克与克拉伦斯公爵赶到北安普敦,沃里克一点不脸红地斥责被俘的彭布罗克兄弟俩为“叛贼”,下令将他们拉出去斩首。

最强大的支柱殒命,国王对沃里克已无反抗能力,约翰·科尔尼斯领导的叛军获胜后安心返回北方。爱德华四世29日仍然毫不知情,离开诺丁汉前往北安普敦准备与彭布罗克伯爵会合,行至半道方传来艾吉柯特惨败的消息,顿时军心大乱,身边的部队一哄而散,国王变成光杆司令,仅有格洛斯特公爵和黑斯廷斯男爵及少数侍从陪伴身旁,他们逃到肯尼尔沃斯附近避难。

约克大主教奉命搜捕国王,不久即发现“大猎物”藏身之处。大主教带人闯进屋子时爱德华四世正在睡觉,他礼貌地要求国王穿好衣服立即跟他走,国王回说身体太过疲倦,需要休息,大主教再次郑重建议:“您必须跟我去见我的兄长沃里克,不能拒绝我的要求”,见对方语气严肃,态度坚决,爱德华四世温顺地服从了命令。8月2日,爱德华四世被带到考文垂与沃里克、克拉伦斯公爵见面,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亲切地跟表哥和弟弟打招呼,绝口不提他们叛乱之事,那俩人反而倍显尴尬。

接下来一个多月,沃里克成为英格兰实质上的统治者,国王先后被软禁于沃里克城堡和约克郡的米德汉姆要塞。爱德华四世是个乐天派,很快调适好心情,愉快地扮演傀儡角色;沃里克以他的名义发布令状,他温顺地签字,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吃得好睡得香,还时不时说点打趣的玩笑调节气氛。旁观者甚为不解,国王看起来似乎比获胜的沃里克还开心。

嫉恨驱使沃里克展开报复,8月中旬,里弗斯伯爵和次子约翰·伍德维尔在威尔士蒙茅斯郡的切普斯托落网,德文伯爵避难于萨默塞特郡亦被逮捕,三人都未经审判被沃里克下令处决。王后老早就带着孩子们逃进伦敦塔避难,沃里克派人把王后的母亲杰奎塔从家中带走,囚禁于沃里克城堡。爱德华四世的婚姻抉择令人不可思议,沃里克索性做出不合理的解释,指控杰奎塔使用“黑魔法”迷惑国王与伊丽莎白结婚,反正她不是常说自己是“女河巫(神)”的传人吗。中世纪的人们相信巫术可以诅咒他人生病或死亡,也能控制别人的意识,一旦被控诉使用巫术且证据确凿,无论地位多么尊崇的妇女都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