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迪拉·甘地(第8/9页)

英:时代变了。他们俩不应该再经历我所经历过的苦恼了。1965年的一天,拉吉夫从伦敦给我写信——当时他在那里学习——他告诉我说:“你总是问我关于女孩子的事,问我是不是碰到了特别的女孩子等等。好吧!现在我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女孩子。我还没有提出要求,但是,她是我愿意跟她结婚的女孩子。”一年后我去英国认识了她。当拉吉夫回印度后,我问他:“你对她的看法始终如一吗?”他回答说,是的。可是这个女孩子要到21岁,要到她确信自己喜欢生活在印度时才能结婚。就这样,我们等到她21岁,她来到印度,而且说她喜欢印度,我们才宣布了他们的订婚。两个月后他们成了夫妻。索尼娅几乎完全成了印度人,尽管她不经常穿莎丽服。我在伦敦当学生时,也经常穿西式衣服。诚然,我是最典型的印度女人,您可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当奶奶!您知道我已当了两次奶奶吗?拉吉夫和索尼娅生了一男一女。女孩子还刚出生不久。

法:甘地夫人,您的丈夫已去世多年,您从来没有想过再结婚吗?

英:没有,没有。要是我遇到过我喜欢与他生活在一起的人,也许我会有这个想法。但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不,即使我遇到了这样的人,我也排除再结婚的可能。我的生活是如此丰富,为什么要再结婚呢?不,不,这是毫无疑问的。

法:我很难想象您能做一个家庭主妇。

英:您错了,噢!您错了。我是个尽善尽美的家庭主妇,因为当母亲一直是我最喜爱的职业。在当母亲和家庭主妇方面,从来没有要我作出过牺牲。在那些日子里,我享受到每分钟的乐趣。我的儿子们……我发疯似的尽心抚养我的两个儿子,我把养育他们看成是一件超级工作。事实上,今天他们已成了两个正经而好样的男子汉。不,我从来理解不了那些女人,由于孩子的原因,而摆出当牺牲品的样子,不参加其他活动。如果善于安排时间,那么,处理好两者的关系并不困难。在我的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我照常担负我的工作。当时,我是儿童福利会印度委员会社会助理。我可以给您讲个故事。那时拉吉夫只有4岁,还在上幼儿园。一天,他的一个小朋友的母亲来我们家,带着温柔、关切的口吻对我说:“噢!您没有时间用在孩子身上,您一定很难受的!”拉吉夫像狮子似的吼叫起来:“我妈妈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比你和你的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多,你懂吗?你的孩子经常告诉我,你把他独自留在家里自己去玩桥牌!”我讨厌那些无所事事,只知道玩桥牌的女人。

法:在您的一生中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远离了政治,那时您不相信政治了吗?

英:政治……这要看什么样的政治。我父亲那一代搞的政治是一种责任。那种政治十分美好,因为它的目的是争取自由。而现在我们搞的政治是……您别认为我对这种政治狂热,我千方百计使我的儿子远离政治,并不是偶然的,而且至今我仍获得成功。独立以后,我马上离开了政治。我的儿子们需要我,我又喜欢社会助理的工作。我说:“我做了我的那部分工作,其余的让别人去考虑吧。”直到我明显地发现,在我的党内事情未能正常发展时,我才重返政界。当时我经常跟人吵架,跟所有的人吵,包括我父亲和我从小就认识的领导人……1955年的一天,他们中有一人对我大叫大嚷:“你只知道批评。要是你认为能纠正一些事,那么你来纠正。来吧,为什么你不试一试?”好吧!我一贯经不住别人的挑战,于是就尝试了。但是当时我认为这是暂时的事情,我父亲也这样认为,他从来不试图使我卷入他的活动中。那些人说:“是她的父亲为她准备了总理的位置”,“是她的父亲把她抬出来的”,那是错误的。当他请我帮助他时,他真的没有担心后果。

法:不过,一切都是由于他而开始的。

英:这是显而易见的。他是总理,我照料他的家,当他的女主人,自然就意味着我陷入了政治,因为经常与政界人物来往,了解其中的手腕和秘密。它也意味着,我迟早会陷入直接尝试的圈套。那是发生在1957年的一个周末,我父亲要去北方出席一个集会,我就像往常那样陪他同往。当我们到达昌巴后,发现那位负责替他安排活动的太太为他在另一个城市也组织了一个集会。要是我父亲放弃参加昌巴的集会,我们会在昌巴的选举中失败;要是我们放弃另一个城市的集会——这个城市在帕坦科特附近——那么,我们的选举同样会在那里遭到失败。“要是我去呢?”我毫无把握地说,“要是我去讲话,我去说明你不能同时参加两个集会呢?”我父亲回答我说不行,因为这样我得走300英里糟透了的山路,而那时已是星期一的凌晨2点。我只好向他道了晚安,但嘴里咕哝着:“多么可惜,我觉得是个好主意。”当我于5点半醒来时,我在房门底下找到了一张字条,是我父亲留下的。上面写着:“有一架飞机把你送往帕坦科特。到那里乘汽车只需要三小时,你还赶得及。祝你幸运。”我及时地赶到那里,主持了集会。会议开得很成功,我还被邀请参加了其他的会议。这是一切的开始。

法:那时您是在过婚后的生活还是已分居?

英:我和我的丈夫一直保持夫妻关系,直到他去世。说我们分居是虚构的!请注意,实际上是另一种情况……为什么我不彻底说说真实情况呢?我的丈夫住在勒克瑙,我的父亲当然住在德里。因此我常常往返于德里和勒克瑙之间……当然,当我住在德里而我的丈夫需要我时,我就赶往勒克瑙。同样,当我住在勒克瑙,而我的父亲需要我时,我就赶往德里。不,这种情况并不方便。在德里和勒克瑙之间,毕竟是有段距离的……是的,我的丈夫生过气,吵过架。我们吵架,吵得很厉害,这是真的。我们是两个同样强硬和固执的人,谁也不愿让步……我喜欢认为,这样的吵架使我们关系更好,使我们的生活更有活力。因为要是没有吵架,我们过的虽然是正常的生活,但这种正常是平淡的,使人厌烦的。我们不该过一种正常的、平淡的、使人厌烦的生活。我们的婚姻毕竟不是强迫的,是他选中我的……我更愿意说是他选中我而不是我选中他……我不知道当我们订婚时我爱他的程度是否达到他爱我的程度,但是……后来,在我这方面,爱情也不断发展,变得很伟大……总之,应该知道这一点!对他来说,当我父亲的女婿是多么不容易,对谁来说也不容易。别忘了他也是议会的议员!他曾经作了让步,决定离开勒克瑙,到德里我父亲的家里,与他和我生活在一起。但是,作为议会的议员,他怎么能在总理家里接待客人呢?他很快发现了这一问题,于是为自己另找了一个小住宅。这样安排也并不方便。他这里住住,那里住住,有时跟我们在一起,有时独自生活……不,对他来说,生活也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