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谋不臧 山穷水尽(第15/25页)

(二)对共匪作战经过的事实

三十八年夏,胡宗南自西安撤至宝鸡,你父子要放弃陇东。是时我在兰州养病,在话报机上听你父子商谈,马继援说:「尕人(指胡宗南)已经野鸡(西北土语,即溜走之意),我们不能一家打仗。」并决定分两路撤兵,一路由临洮抵河洲;又一路过黄河,由景泰到河西。我在电话上曾力劝你们父子万万不可放弃陇东,到万不得已时,宁可放弃宁夏,也须集中军力坚守陇东。当时宁夏父老及你我两家的亲友们并宁夏部队全体官长,都一致反对,说你是「狼子野心」「毫无天良」,万不可合作。此时正京沪撤退,政府迁移广州之真空时期,我以在野之身,扶病垂涕而道,力劝大家秉于「同舟共济」的大义,相忍为国,通力合作,以挽此危局。终于说服。此完全基于地方及国家利益设想,你父子以武力霸佔陇东有年,平时派兵、派鎗、派马、派款、派给养、派服装⋯⋯横徵暴敛,民不堪命,到危难时,与敌人尚有数千里之遥,未放一枪,即闻风先逃,诚不知国家养兵是为何用?地方竭力供应驻军,又为何来?迨宁夏八万大军,兼程赶到平凉,你父子又变更原议,不惜以宁、青两省十余万国军,为个人沽名钓誉之资,欲出兵攻取西安。我从旁力劝不可,盖军事贵知虚实,更须知己知彼,稳扎稳打,不可孤军深入,自投罗网。我并建议:一面连络宝鸡胡宗南大军,一面将宁青军队控制在长武原一带,步步为营,逐步推进,以收复西安,你父子也完全不听。当时敌军彭德怀部,原不足虑,而敌军十八、十九两兵团,己自太原调动,严阵以待。子香你记得你答覆我的话:「你不要再管,完全交给尕娃(指马继援)。」从此西北局势日趋恶化。再愿补充说明一点:宁夏军队,于七昼夜中,不眠不休,马不停蹄地赶到平凉后,疲惫大军被放置在永寿、监军镇、乾州、澧泉等地方,将彭德怀部队,节节击破,溃不成军,直抵咸阳西二十里堡。你父子恐怕宁夏军队取得咸阳,进而收复西安。马继援遂令将他自己之部队换了宁夏军队之阵地,此时敌军十八兵团援咸阳之两营兵到达,青海骑兵攻咸阳时,死伤数千人,你父子失魂丧胆,将青军撤至泾河以西,仍教宁夏军队接防阵地,翻云覆雨,纯以私利为出发点。此时敌军十八、十九两兵团已到达西安以西,你父子续将青海军队撤至六盘山会宁以西,士无斗志,溃不成军,已无法掌握,又拟将宁夏兵团改为陇东兵团,防守陇东以卢忠良为兵团司令官。卢以军队之番号,应由中央统一规定,辞不敢受,卢将宁夏军队集结于平凉西瓦亭、白杨林等地方,与敌人十八、十九兵团浴血苦战三昼夜,消灭敌人三万余人,瓦亭河水皆赤。此时,马继援在六盘山顶袖手观望,青海某参谋建议:「现在我们出一支有力部队,绕至平凉以东,截断敌人后路,可以得最大之胜利。」马继援答:「管烂吊哩(最下流的骂人话,即管他妈的意思)!」当时卢忠良之连络参谋,在旁亲耳所闻,你父子险诈自私,欲藉机消灭友军,坐观成败,犹秦人视越人之肥瘠。而西北之大局日非,从此不堪收拾矣!当初宁夏军队攻下永寿、监军镇、乾州、澧泉直抵咸阳时,青海军队未参加一人,未放一鎗,你父子欺骗世人,作虚伪宣传,使全国以至海外报纸,都为你父子大吹特吹,大捧特捧,未提宁夏军队流血苦战一字。此种欲一手掩尽天下人耳目,欺世盗名之行为,当知人间之有羞耻事吗?又三十六年,广东部队,千里迢迢,空运驰援陇东,开抵战场后,即被你父子暗中嗾使青海部队开鎗射击,对方打旗语不听,吹号音不理,青海军只是高声大叫:「打死瓦达尔瓦」(瓦达尔瓦是马步芳父子给南方人的绰号,含有轻侮意),致粤军死伤纍纍,武器尽被青海军掳掠以去。此种萁荳相煎,自相残杀,勇于私斗,怯于公战的行为,尤为可耻可恨。不知中央为何竟未对马步芳父子予以处分,为军纪伸张正义。

(三)清还欠饷

三十八年四、五、六三个月宁夏军队之薪饷。此三个月正是宁夏军队,在平凉以东、西安以西,出生入死,浴血苦战时期之薪饷。你以蒙混欺骗之手段,在广州完全骗去,分文未发,此係国家公款,宁夏官兵以血汗换来应得之薪饷,不得移作他用,更不得饱入私囊,用途方面,应有明白之交代。由韩战中重投祖国怀抱之反共义士,宁夏官兵三百余人,现均在台。此等官兵三十八年四、五、六三个月之薪饷,应扫数发清,余款请解缴国库,以救济由大陆逃出、投奔自由之苦难同胞。又西北地方寒冷,翌年服装,须于前一年染布、晒布、剪製。始能赶上时令,鸿逵于三十七年预垫三十八年之宁夏军队服装费,也被你在广州由主管机关中全部骗去,此款亦应清还归垫。

(四)与李、白微妙的关係

抗战爆发后,鸿逵于重庆第一次与白崇禧相见,临别前夕,白氏过访,作长夜谈。白先问华北回教情形,次及西北,问到马步芳的为人,当坦率直告:「马步芳目不识丁,愚昧无知,阴险成性,猜疑心重,与任何人不易合作。回教係讲修身、讲后事,今后你只用你的『白崇禧』三个字,为国服务即可,因你已有崇高的声望和地位,不必再借回教名义,将大的活动範围反而缩小。」白又问:「抗战初期,中央将宁青两省军队编组为十七集团军,马步芳为何不听你指挥?」我答:「不知。以情理言,我个人对马步芳不无帮助之处。过去孙殿英以青海屯垦督办名义,欲假道宁夏赴青海,鸿逵首先抗拒。」申言:「绝不容一个土匪在甘、宁、青三省横行。」战事进行已久,马步芳始率同韩奇功旅约三千余人来宁,孙殿英以全力猛攻李岗堡时,马步芳胆怯乘夜私逃。鸿逵请家兄马子佩追赶至离宁夏省城百余里外之叶昇堡,百般劝解说:「宁夏全体官兵身家性命,都在宁夏,你一人何惧之有?」将其劝回,从此宁夏军对马步芳之心毒胆小,都留有深刻之印象,并资为笑谈。所得孙殿英之战利品,全部陈列省城东教场,任其选取,临行并将先父生前所坐之汽车赠与。讨孙之役鸿逵独力苦撑四个月,未得任何方面一文钱、一枝枪,得免西北大局之糜烂。战事结束,以青海军队无番号,即保荐马步芳任军师长职,朱绍良说:「邓宝珊老资格,尚无军长职,何有于马步芳?」我说:「邓宝珊勾结孙殿英,截有往来信件为凭,若有困难,我愿以我之十一军番号相让。」结果,取得暂编一百师及暂编第二军军长名义。由过去事实言之,我对马步芳只有「恩」「好处」,并无「坏处」,现在反对由十七集团军指挥,诚不知其用意何在?」与白一夕谈,似颇不投机,后白来西北公干,先到宁夏,相见不提「青海」一个字,以有成见在胸。到河西后转青海,鸿逵请家兄马鸿宾陪同随行,抵兰州后与朱绍良长官晤谈。白问:「马步芳究竟什么意思?」朱答:「要当青海省主席。」白说:「保他主席。」朱说:「马勋丞(马麟字)忠厚长者,与番、汉、回相处感情极融洽,将其置诸何地?」白说:「保他国府委员。」马步芳于白崇禧到达西宁时,唆使中学、师範教员,向马麟家中索薪请愿,马麟家中为防止群众暴动,曾打伤一教员。马步芳即借词「纵子行兇」向白控告马麟,马鸿宾于送白至西安后返宁,鸿逵问其沿途经过情形,所告有如上述。鸿逵并责马鸿宾道:「教员索薪,欠薪係马麟去阿拉伯朝圣,马步芳代理省主席时所欠下。又马麟在青海河州两处家庭,都被马步芳派其部下化装土匪,洗劫一空,此两点何不向白说明?莫非是藉机报复当年马文车、雷中天在兰州扣留你时,马麟未加声援的旧仇吗?」马鸿宾只是支吾其词。马步芳于发表青省主席后,即向马麟家族派两万两黄金,金条、金叶、砂金等搜罗一空,不足之数,将妇女之首饰抵缴,用途方面不得而知。白崇禧并派其亲信安×及其外甥海×,分别到青襄助军政事务,但未及两月,二人均被驱逐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