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回纥内讧(第2/3页)

“苏尔曼参见宰相。”苏尔曼一反往日的傲慢,恭恭敬敬地向江慕贺达干行了一礼。

“国师请不要客气,到我这里就随便一点好了。”江慕贺达干语气很淡,他摆了摆手,请苏尔曼坐下,随即又命人倒了一杯茶。

在翰耳朵八里,茶叶已经是极为珍贵的东西,据说一两茶叶在黑市上可以换到一两黄金,尽管如此,还是有价无市,大唐已经将茶叶列为对回纥的三大禁品之一,粮食、生铁、茶叶,若敢私运茶叶到回纥,当事者立斩,全家也要被流放到岭南屯田,所以市面上根本看不见茶叶的影子,只有少数权贵家庭还有一点存货,江慕贺达干拿出茶叶来招待,这表明他对苏尔曼的来访极为看重。

苏尔曼心中一阵狂喜,他由此从江慕贺达干平淡的语气背后看到了他的对解决回纥困境的焦急,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徐徐说道:“我这次来是想和宰相商量一下解决我们回纥困境的办法,现在有很多小道消息传说我们回纥内部分裂成了两派,我以为这绝不是真实情况,在困境下,所有人都应精诚团结,才能最终克服我们遭遇的困难。”

江慕贺达干听了对方的话,他不露声色地淡淡一笑道:“那国师认为我们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外援!”苏尔曼态度坚决地说出了他心中的话,“是的,我们必须得到外援才能渡过难关,不管是大食的援助还是大唐的援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先生存下去。”

江慕贺达干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国师认为是得到大食援助的可能性大还是得到大唐援助的可能性大?”

苏尔曼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其实我也并不反对得到大唐的援助,只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如果药罗葛灵还在翰耳朵八里或许还有可能,但药罗葛灵已经东去,那大唐的物资就不会再给我们了,所以我们只能从大食那里得到一点希望。”

“大食?”江慕贺达干摇了摇头,不屑地说道:“既然大食自称是我们的盟友和兄弟,那他就应该象兄弟一样地对我们才是,可是到今天为止,他们连一粒米一两茶叶都没有送来,这叫我怎么相信他们。”

“宰相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吗?”苏尔曼慢慢地将江慕贺达干的思路引向他今天来的目的了,“难道宰相忘了叶哈雅说过的话吗?”

“国师是说我们不够勤劳一说吗?”

“正是这个原因。”苏尔曼将身子向前移了一下,低声道:“其实大食人并不一定要我们去攻打大唐,只要我们做出一个姿态,比如灭了大唐所支持的黠戛斯人,让大食人看到我们尚武的精神就足够了,粮食一定就会源源不断地送来,可是根子就出在我们的可汗身上,他太沉溺于酒色了。”

说到这里,苏尔曼停了下来,他迅速地瞥了一眼江慕贺达干,见他低头沉思不语,便知道他已经对自己的话感兴趣了,他忽然一咬牙道:“我今天专程来拜访宰相,就是想和宰相商量我们回纥有没有重立可汗的必要。”

“重立可汗?”江慕贺达干猛地抬起头注视着对方,他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和苏尔曼目光一触,两人竟同时嘿嘿地笑了。

……

“他真是想杀我?”颉干迦斯霍然回身,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江慕贺达干,他一反颓废的常态,气势咄咄逼人,使回纥王宫内充满了肃杀之气。

江慕贺达干肯定地答道:“是这样,他中午来见我,说了很多,最后的结论就是要求与我共谋,重立新可汗。”

“他是不是说,支持你为新可汗?”颉干迦斯冷冷道。

“他是这样说的,但臣想稳住他,以免他狗急跳墙,所以敷衍了他几句,臣忠心于可汗,天日可见,怎么可能背叛可汗呢?”

颉干迦斯一言不发,他的目光变得阴鹜起来,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如果他江慕贺达干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苏尔曼又怎么敢来找他呢?而且苏尔曼找他时是中午,可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中间相隔这么长的时间他又在想什么?不用说,他也在想当回纥可汗的可能性了,只不过手中无军权才不敢造次罢了。

过了半晌,颉干迦斯才淡淡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江慕贺达干心中十分紧张,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迟疑一下道:“他说我们回纥当务之急,一是铲除黠戛斯人,另一件事就是及时灭掉药罗葛灵,以免他们被大唐扶持壮大,成为祸根。”

灭掉药罗葛灵其实是江慕贺达干自己的意思,他借苏尔曼的意思说了出来,颉干迦斯没有立即回答他,偏殿里一片肃静,颉干迦斯沉思了良久,才缓缓说道:“黠戛斯人是色厉胆薄之辈,做不了大事,可暂时不用理会,但药罗葛灵确实是一大祸根,必须尽早灭掉,开春后我就会派兵征伐他们,此事你就不用过问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柔声对江慕贺达干道:“你把精力放在内政上,好好安抚逃难的牧民吧!”

江慕贺达干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可汗对他的温和态度使他心中感动不已,他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声音颤抖着道:“臣愿为可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颉干迦斯待江慕贺达干离开,脸上温和的笑容陡然消失了,他转身急命侍卫道:“令右杀大将军即刻来见我。”

片刻,回纥右杀大将军班达盖快步走进了宫殿,他躬身行礼道:“参见可汗。”

颉干迦斯眼中杀机横现,厉声下令道:“你立刻调集军队,给我包围苏尔曼的府邸,包括苏尔曼在内,凡在他府邸之人一律杀绝,不留一个活口,若搜出什么名单,立刻报告于我。”

“遵令!”班达盖转身便走,颉干迦斯忽然又叫住了他,他沉吟片刻,冷冷道:“还有,江慕贺达干也给我一并杀了。”

苏尔曼府中的小客堂内热气腾腾、喧闹异常,五十多名与他志同道合者济济一堂,这里面有摩尼教高级教士,有粟特大商人,有回纥贵族以及七八名身着军服的回纥将领,江慕贺达干称病未来,只派了侄子代表自己前来参会,这让苏尔曼很不高兴,暗骂其油滑,不过苏尔曼也知道,在没有明确能够登位之前,江慕贺达干是不会轻易抛头露面,可一旦大局已定,江慕贺达干会比谁都积极地冲在最前面,就如同一年前的颉干迦斯一样。

他见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便重重咳嗽一声,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苏尔曼清了清喉咙便开门见山道:“各位,咱们长话短说,只讲要紧事,这次重立可汗一事情况紧急,不能再久拖,时间都定在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