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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罗森塔尔的主意,后来逐渐得到丹尼尔、卡特利奇乃至最后庞奇·苏兹贝格的同意。自晚报版计划放弃后,格林菲尔德一直无所事事,罗森塔尔深信格林菲尔德担任华盛顿分社社长定能出色完成任务。格林菲尔德和政府及其外围的重要人物,同他在国务院工作的几年里的同事们,仍然保持联系。不论是获得消息方面,还是摆脱政府发言人经常炮制的愚民政策方面,他都处于有利的位置。他作为新闻记者的老练和影响力,早就给罗森塔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不同于威克,格林菲尔德不会去写文章,而会全身心投入分社的管理工作。罗森塔尔认为,格林菲尔德那种圆滑的、既和气又有礼貌的个性也会有助于他赢得分社人员的支持,从而解决纽约其他编辑都不能解决的问题。
这样,事情就最后决定下来了,纽约的人希望马上宣布。但是赖斯顿获悉后建议,华盛顿分社的任何人事变动都应推迟到总统选举之后。他写了一个长长的备忘录来阐述理由。他没有收到任何回音,便认为自己的建议正被纽约总部考虑采用。但几周后,就在庞奇·苏兹贝格按计划到达华盛顿宴请赖斯顿和威克之前不久,赖斯顿明白了,苏兹贝格仍然决意立刻把格林菲尔德安排到华盛顿分社。纽约总部的编辑们认为没理由等到大选之后,苏兹贝格支持他们的意见。
庞奇·苏兹贝格来到华盛顿分社后,当天就打算宴请赖斯顿和威克。赖斯顿表情严肃,态度冷漠。赖斯顿不能支持纽约的这个计划,他告诉苏兹贝格,他不想和他一起吃饭,苏兹贝格应该请威克一个人去。苏兹贝格对赖斯顿的反应多少有点惊讶,尽管他已预感到这个决定的微妙,所以他亲临华盛顿正式宣布这个决定,而没有派特纳·卡特利奇。苏兹贝格也认为威克是亲密的私人朋友,而且他想在华盛顿举行晚宴会减少闹误会的风险——这种方式轻松随便,就像过去他和威克及赖斯顿经常讨论业务时一样。在苏兹贝格看来,威克没有感到丧失颜面,相反他情愿自由地干自己擅长的事情,也愿意从办公室那些无关紧要却令人焦头烂额的事务中抽出身来。苏兹贝格事先就听纽约的编辑们说威克非常愿意甚至是迫切想辞去分社社长职务,苏兹贝格假定这是真的,便照此行事。
但在和威克一起吃饭时,苏兹贝格认识到情况并非确切如此。威克有点紧张,明显很不安,为他对分社、赖斯顿和自己的忠诚而焦虑。威克感到纽约自行选出一个官僚来迅速替代他,这个决定伤害了他。他私下怀疑,罗森塔尔很可能把威克视为未来竞争主编职位的对手,于是希望把他威克清除掉,同时在华盛顿安插一个对他没有威胁、又欠他人情的同伙。威克是否被主编职位这样的目标所诱惑,与他同苏兹贝格一起吃饭时的情绪和理论依据毫不相干。威克此时感到受了迫害和排挤,被贱卖出局——于是他愤愤不平。
苏兹贝格说了他不得不说的话之后,让威克放心,对格林菲尔德的任命会使每个人的生活更轻松。次日早晨他便乘专机飞回纽约,不料途中遇上暴风雨,一路上颠簸碰撞,让他感到大难将临。与苏兹贝格一起吃饭之后,威克度过了一个不安之夜,他通宵未眠,在挫折与痛苦的感觉中生了一夜闷气。
第二天,威克打电话去告诉苏兹贝格,他打算向职员宣布辞去分社社长的职务,但苏兹贝格请求他推迟一下。苏兹贝格说,还有其他一些细节问题要先解决,还说没来得及通知伦敦分社的刘易斯或麦克斯·弗兰克尔。威克清楚流言蜚语在华盛顿传播有多快,希望使自己免遭更多的屈辱,希望自己在华盛顿宣布辞职可以暗示是他最早提出了这个决定,或至少他在这个决定中扮演了令人满意的角色——他不想在纽约的编辑面前表现得像一个蒙受耻辱的无条件投降者。但苏兹贝格继续劝说威克什么都不要做,威克照办了,不过他在分社的朋友都觉察到也理解他的不自在。不久,麦克斯·弗兰克尔和其他人都像威克一样感到绝望,便也考虑自己的辞职问题。
詹姆斯·格林菲尔德令华盛顿分社职员不满的原因,不仅仅在于他是纽约总部任命的,他在分社出现是对威克和赖斯顿的当众羞辱,而且也在于他们真的认为他没有这个资格。他加入《纽约时报》才七个月,而且他此前是一家航空公司的行政人员,是靠与皮埃尔·塞林杰的朋友关系谋得那份差使的。他被分社人员视为一个“鲍比·肯尼迪式的人物”。人们感到,如果他负责分社,那么他的政治忠诚会给《纽约时报》在华盛顿的政治事件报道带来怀疑。他们还想起格林菲尔德在副国务卿乔治·W.鲍尔办公室工作时对新闻界很不坦诚的那些事情,还有人宣称他曾试图查封来自《纽约时报》驻刚果的记者的消息,后来又支持《时代周刊》生活部(格林菲尔德以前工作过的地方)驻刚果的记者从事同样的报道工作。分社的几个职员之所以反对格林菲尔德,是因为他们认为他过于世故,借名人名字来炫耀自己,似乎过分痴情于政治生活微不足道的富有魅力的一面。一句话,他们认为他不适合代表《纽约时报》担任华盛顿分社社长。
尽管如此,对他的任命据说仍会即将到来——这个消息很快在华盛顿不胫而走。它传遍了新闻界,也成了不抱幻想的、《纽约时报》记者的妻子们的电话谈资。汤姆·威克的妻子内娃认为,这样对待她的丈夫太不体面,她曾在与赖斯顿通电话时以及在后来接到卡罗尔·苏兹贝格的电话时表达了她的感想。在所有这些内部的纷扰期间,华盛顿分社继续不中断地进行新闻报道。但是报道受到了可怕的影响,分社和它在这个1968年2月第一个星期所撰写的头版故事所遭受的压力之间存在着一种奇怪的相似性;河内广播报道,南越最近接连受到袭击——越共进攻了南越四十四个省府当中的二十六个,决心推翻傀儡政府及其美国盟军。华盛顿对这一新闻感到非常震惊,而汤姆·威克在报道国务院、国会和五角大楼对此所做出的反应时,引用了一些议员的话,将河内的报道形容为“令人尴尬的”和“具有侮辱性的”。不过麦克斯·弗兰克尔对此的报道是,白宫的态度依旧自信而坚定,同时约翰逊总统发誓说“敌人终究会一次又一次的倒下”,因为“我们绝对不会投降”。詹姆斯·赖斯顿,像华盛顿大多数人一样对越共进攻感到不知所措,利用他的专栏集中分析了河内的恐怖策略;但几天之后——当盟军开始反击,派喷气式飞机在西贡、顺化和南越的其他城市低空盘旋,摧毁了盟军先前曾加以防护的南越——赖斯顿在专栏当中提出了这个问题:“可以证明这一屠杀正当的理由是什么?如果我们把越南在战争中毁掉,那我们将如何拯救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