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荫麟的幸与不幸(第2/2页)

荫麟尝表明自己对专业书评的态度:“一个批评者对一部书有所纠绳,这并不就表示他对于这书的鄙薄。(第223页)”这固然是个人的信条,但也需要时代风气的培陶,以及被批评者的雅量(或曰服善之勇)。荫麟十七岁时指出梁启超的考证错误,启超引为忘年交,称之为“天才”;冯友兰在他死后,曾集资、主持设立“张荫麟奖学金”;顾颉刚于荫麟死后撰《当代中国史学》,赞扬其在通史、宋史领域大有建树。若非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确具几分开明的特性,若非那些学人确具服善之勇,这些故事只怕都不会发生。

吴晗有感于亡友身后寂寞,曾说,即算荫麟不死,“再多受些磨折、考验、洗炼,恐怕他还是得死,不过死法不同,不是死于穷病而已”。很不幸,一语成谶,二十年后,吴晗未“死于穷病”,而死于“文革”。然则,荫麟之早夭固为不幸,较诸吴晗之暴毙,抑又为幸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