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编 近代文明在考验中(第30/37页)

渐渐地,欧洲人被迫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暂时性的问题,不是简单的外来少数民族问题,他们将要接受一个新的多种族、多文化、多宗教的大陆。如今,这些始终保持洁身自好的欧洲人,遇到了许多并不愉快的情况。例如,他们会看到自己的城市出现新建的清真寺的尖塔,听到每天都从这里传出的大声祈祷,他们要接受电视和广播频道用外语全天候地播出,还要应付穆斯林孩子在公立学校对教唱“向上的基督士兵”的抗议。

这些类似的不和谐情景,在美国也常有发生:美国1995年的人口调查研究表示,占美国人口8.7%的2 260万人都不是在美国出生的。加利福尼亚25%的人口是在外地出生的,纽约则有16%的人出生在外地。事实上,相关专家对此做出了总结,目前美国出现了多种族混合,如果照这种速度持续下去,几代之后大部分美国人的肤色会从白色变为棕色,美国混合种族的孩子也会从1970年的50万增至1990年的200万。

这种程度的种族改变,在美国以外的其他地方也产生了同样的影响。1994年,美国的路易斯·哈里斯曾做过一份人口调查,结果显示有色人种认为他们的机会比白人少,但是尽管有色人种反对白人时态度一致,他们内部也会产生憎恨和歧视。最后的结论令人不寒而栗:“如果拥有了多样化和更多的少数民族团体,我们就必须克服更多的偏见和歧视。”

如此想来,还真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因为全世界大规模的移民已经造就了许多少数民族团体,也随即产生了偏见和冲突。但我们纵观老虎·伍兹的一生会发现,这样的移民结果也不一定会引起全球恐惧:作为一个高尔夫大师赛的冠军,他其实是一个混血儿,融合了泰国、美国黑人、高加索美国人和印度美国人多种血统。

对于性别关系的影响?在整个历史中,性别关系也不可免俗,技术发展对其产生了同种族关系一样深刻的影响。在食物采集时代,女人与男人享有同等的地位,因为她们为家庭提供的食物与男人们是等量的。伴随着农业革命进行的是女人们对流浪生活和村舍生活的舍弃,她们已经不能同男人一样为家庭提供同等食物了,而是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家里,专心地抚养孩子和从事家务。不过,第一次工业革命却成为很多妇女生活的转折点,她们除了抚养孩子和做家务,还可以选择进入工厂,从事有薪工作。

而妇女们尝到的另一个甜头,则是后来建立的公共学校,她们可以在那里接受与男子相同的教育。20世纪初期的时候,妇女已经初步获得了选举权。1900年时,仅有一国的妇女获得了全国选举权,而到1950年时,已经有69个国家的妇女可以参与选举,1975年时,这项权利已经扩至129个国家。今天,妇女的选举权已经普及到全世界所有国家和地区,除了一些阿拉伯国家(阿曼、卡塔尔、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

同第一次工业革命一样,第二次工业革命对妇女的影响也很深刻。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避孕药应运而生,这为妇女控制生育提供了可能。从此以后,她们就不再受限于那些传统意义上的设定,也摆脱了“自然意志”所定义下的男女的社会角色。妇女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母亲这一角色,而避孕药所造成的计划性生育,也可以让妇女在生养子女以后重操旧业或者另谋新职。然而,当今世界只有50%的妇女会使用避孕药,而这50%当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能正确使用。造成这一现状的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可能是政府和教会的反对,可能是丈夫的阻止,他们希望借此证明自己依然具有雄性魅力,或是想有人传宗接代继承家业,因此要生个儿子。

如今,教育对妇女也敞开了大门,造就了妇女地位的第二大变化。全球女性文盲在迅速减少,已经赶上了男性文盲的降低速度。1960年时,世界上有59%的妇女摘掉了文盲的帽子,而1985年就上升到了68%。然而妇女们仍然面临着教育上的差别待遇,主要体现在教育内容和教育质量上。女孩子早期的学校教育,主要是被引导着学习厨房和起居室里的相关实用技能和知识,而很少接触外界的社会知识。女孩子主要学习艺术、文学、家政和缝纫,男孩子学习的内容却是工程、数学、物理学以及机械。

教育内容上的差别导致了男女实际收入上的差别。近年来,全球有大批妇女开始参与劳动,这就是妇女角色的一大变化。1890年时,美国只有18.9%的成年妇女参加工作,但到1940年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1945年)时,这一比例就已分别上升到25.8%和35%,到1984年更是上升到了54%。

对妇女而言,参与劳动是一件获益颇丰的好事。它让妇女更加独立并开阔了眼界,也让自己有更多机会发掘自己的潜能。而越来越多的妇女参与国家经济,也相应地增加了国家的生产和财富。以美国为例,如果夫妇双方同时工作,就会有很多家庭可以享有豪宅豪车、定期休假,并且能为孩子们争取到更多的受教育机会。

但是另一方面,妇女的这一新地位也有其弊端。如果妇女离开家庭从事工作,她就要承担来自家庭和工作的双重压力。除了每天的工作,美国的妇女平均每周要花费24.2小时来处理各种家务劳动,而男人每周只需要花12.6小时。这种差别在苏联时期就更为明显:妇女们每周花25-28小时做家务,而男人却只花4-6小时。在日本,就算妻子也是职业女性,男人每天做家务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半小时。

全世界的妇女不仅面临着这种经济上的从属关系,还面临着不同程度的暴力威胁。男人常常会对妻子和其他妇女施加暴力,几乎所有文化都有这一现象深刻的历史根源,所以它早就被宽容地接受了。如果有男人因维护个人的政治观点而被杀,人们通常会谴责这种杀害行为违反了人权,但是如果女人因为自己的身份或别的原因挨打甚至遇害,人们却解释说这是“文化传统”。然而,这并不是一种个别现象,也不是落后地区才存在的问题。在美国,每15秒钟就会发生殴打妇女的事件,而每五分钟就会有一起妇女被强奸的案件。

很多文化传统里存在的女性暴力,甚至可以追溯到女孩子出生以前。为了应对期待子嗣这一巨大的社会压力,印度和中国的妇女常常会采用羊膜穿刺术来测试她们婴儿的性别。这是一种用于检测出生缺陷的遗传检测法,如果测试出是女孩,这个孩子往往会通过流产被扼杀。举例而言,孟买的一家诊所如果有8 000例人工流产,其中的7 999个婴儿都是女孩。这家诊所宣传的性别测试的广告,恰好反映了这项技术背后所隐藏的动机。这则广告宣称,花38元流掉一个女孩,总好过以后去花3 800元为她置嫁妆。与此同时,中国的独生子女政策也造成了很多女婴被扼杀的案例,以至于1982年湖北省一个村子里满周岁婴儿的男女比例竟然为503:100,而正常之下的男女平均比例实为10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