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升的太阳(第7/7页)

埃塞克斯没有迟疑,翌日破晓,他亲领前锋攻击主要的高地,赶走占据高地的军队。他轮流和各队交战,又依次攻打各重要据点,直到天黑,双方一直奋勇地相持不下。伦敦的民团表现得特别出色,鲁珀特亲王打散敌人的骑兵后,曾两次冲向民团,但他们仍站得密密麻麻,长矛如刺猬一般岿然不动。埃塞克斯、斯基庞、斯特普尔顿、梅里克等将领身先士卒,仆人们、工匠们和随营的闲人们也冲出阵来,如同最勇猛的军官一般勇敢。天黑后,两军仍保持着各自的阵地,事实上埃塞克斯是有所进展的,但保王党军队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本来期望明天再打,不料天亮后,他吃惊地发现敌军已经撤退。他就趁机飞速前进,除了鲁珀特的马队几次来攻毫无结果以外,再无拦阻。两天后,他的军队顺利到达里丁。

这场恶战使保王党灰心丧气,比起他们的对手来,他们并不缺乏勇气,可是他们的坚韧却远不如对方。保王党这次损失巨大,在国王的记忆中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二十多个著名军官阵亡,其中有几个不但官居显要,而且德才兼备。例如新婚不久的森德兰勋爵,阵亡的时候不过二十三岁。他才识兼优,无论是明智的领袖还是本党基督教徒都爱戴他。又如凯尔纳丰勋爵,是个优秀的军官,他以待人公平赢得军人的爱戴,他最重诚信,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算数。又如福尔克兰勋爵,他是保王党的光荣。虽被伦敦斥为公敌,却是一个爱国人士;虽是牛津的一个大臣,却被人民所敬重。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看到人民所受的痛苦,预见到更大的灾祸,他的希望破灭,内心深处长期处于不安。与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两手托住头,一言不发,最后惨然地喃喃自语道:“和平!和平!”只有看到议和希望时,他才能稍微振作一下。战争的那天早上,他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更高兴,他对朋友说:“我对这种时局感到厌倦了,我预料本国将来要受许多痛苦,但我希望在天黑之前摆脱痛苦。”于是他自告奋勇投入拜伦勋爵的队伍,刚一开战就有一粒子弹打中他的肚子,他坠马而死,但是没人看到。翌日才寻到他的尸首。他成为这个崎岖动荡时代的道德牺牲品。他的朋友们,特别是海德,因为失去这个好朋友而感到无比悲痛;大臣们却因为一向与他不和,对他的死无动于衷;查理表示了相当得体的惋惜,但是之后同大臣们议政的时候,他反而觉得轻松多了。

9月24日,两院派来的代表团到达里丁,向埃塞克斯表示感谢,询问军中所需,还问他要求些什么。议会得救,而且自认为现在的形势已足以避免危险卷土重来。和平谈判也同样顺利。当埃塞克斯正在格罗斯特解围的时候,哈里·文终于抵达爱丁堡,同苏格兰人签订了很亲密的同盟和协约。这是一个庄严的政治性和宗教性条约,它的宗旨是联合两国力量来保护同一事业。当天苏格兰就分别召开了国会和宗教议会(8月17日),投票批准。次日,苏格兰委员们启程前往伦敦。两院在伦敦同教士会议协商之后,也批准了这个盟约(9月18日)。一星期后(9月25日),全体议员在威斯敏斯特的圣马格雷特教堂,免冠肃立,举手向天,宣誓恪守盟约。盟约承诺改革教会并拯救两万一千名苏格兰人。这个盟约受到伦敦市的热烈欢迎。长老会的忧虑消除了,希望也实现了。9月26日,埃塞克斯进入伦敦,议会和伦敦市民为他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伯爵和他的朋友们决心尽量利用这次胜利。他走入贵族院,向他们辞职,求他们允许自己退隐到大陆(10月7日)。他说国家已无危险,因此他逗留在这里的责任已经解除。当他统兵的时候,已经饱受痛苦,而且他预料不久后这些痛苦将会重来。威廉·沃勒爵士仍然拥有一个不受他节制的独立官职,他自己担任着大元帅的名位,就必须独自负起全部责任,现在却有人拥有不服从大元帅命令的权利。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种地位的痛苦。贵族们听见他的宣言,大为诧异,决定即刻同下议院会商。下议院得知埃塞克斯的宣言后,就迅速赶来告诉上议院:沃勒已辞职,以后愿听大元帅的指挥,而不再听从议会指挥。他们要求派一个委员会,在议会散会以前就把这件事办妥。沃勒和他的朋友们毫无怨言地服从了,埃塞克斯和他的朋友们则是胜而不骄。如此,两党好像在开始竞争的时候就言归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