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国民立法议会时期(第7/8页)
从8月10日起,法国进入革命的独裁和专权时期。由于这次起义是自下而上的,缺乏制衡和约束,下层阶级的统治开始变得残酷、暴虐。当前最关键的问题,是在获取自由后拯救这个国家。巴黎的起义得到各郡的纷纷响应。虽然军队暂时还没有发生明显变化,但很快也将发生重大变革,这是可以预见的。像迪穆里埃、居斯蒂纳、比隆、克勒曼、拉布尔多内等第二等将领,对最近的事变持肯定态度。两个军区总司令对革命的态度却不太一样。吕克内只是觉得8月10日的起义是个意外事件。手下有三万名忠心耿耿士兵的立宪派领袖拉法耶特仍然支持王权。他将司令部设在色当附近,并把立法议会派来的三个委员囚禁于此。只想以军人暴动对抗群众暴动的拉法耶特,并没有正确认识法国当前面临的形势,没有意识到革命最终会取得胜利的必然性。
8月10日的事件之后,法国国内出现了一个新的阶级。他们人数众多、斗志昂扬,对革命有着近乎痴狂的态度。而拉法耶特是不能与这个阶级意见一致的。虽然他曾镇压过这个阶级,但如今大兵压境,形势并不允许他继续这么做。
7月30日国外的侵略军从科布伦次出发以后,到了8月19日已经开始沿摩泽尔河逆流而上,向法国边境推进。法国的各支军队决心仍然服从议会指挥。吕克内、拉法耶特也都改变了态度。拉法耶特宣称自己对军事暴动负全部责任,并放下军权,离开军队前往荷兰,准备到美国去,那是他的第二故乡。很快,他在路上被捕,被视作战俘,先后囚禁于马格德堡狱和奥尔莫乌茨。在狱中,他坚强不屈,绝不低头,在被监禁了四年之后,才在英国的斡旋下被释放。
这时,起义者们却因为对起义应该朝哪个方向发展产生了分歧。激进派主张先控制巴黎,之后控制议会,最后控制整个法国。他们推倒了历代国王的塑像,取消了郡政务厅对市政府的监督权。为方便群众参与国家事务的管理,他们也废除了法律对公民选举权的条件限制。为惩罚8月10日起义那天的阴谋分子,他们要求议会建立一个特别法庭。议会最初没有答应,但后来也顶不住来自市政厅的压力。特别法庭还是成立了,并宣判了几个人。公社觉得法庭效率低下,办案迟缓,对法庭意见很大。马拉、帕尼斯、塞尔让、迪普兰、朗方等10个人是公社的主要人物,主要领袖是丹东。丹东是8月10日事变的核心,那天晚上,他在军队中四处奔走,后来领导了革命公社的工作,并担任了司法部长。丹东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他声音洪亮,慷慨激昂,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被人称为平民中的米拉波。两人的缺点也极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米拉波拥有的是贵族特权阶级的缺点,而丹东却是平民阶级的。丹东是个有双面性格的人,他的长处十分明显,缺点也同样突出。他有热情,热爱生活,却又缺乏自我节制,不拘小节,挥霍无度,因而经常负债累累。有时他十分任性,有时又能非常专注。达成某项目标前,他可以不惜采取任何策略,达到目的后又散漫慵懒。他疾恶如仇,对待群众却十分谦和宽厚。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起义时前后的表现迥然不同的原因。
普鲁士的入侵和屠杀
这时,普鲁士军队已经越过法国的边境,按照提前拟订的入侵计划朝法国纵深挺进。由于色当的军队群龙无首,缺乏指挥,在强大的普鲁士军队面前毫无抵抗之力。8月24日,在仅仅被包围四天后,隆维就被普军攻陷。这在巴黎引起了极大的恐慌。30日,敌军已经攻打到凡尔登城下,并对凡尔登进行包围和轰击。凡尔登是巴黎的门户,一旦失守,巴黎将岌岌可危。
国防委员会紧急召见执政会议的几位大臣,共同商讨最稳妥的应对之策。有人建议撤退到索谬尔,也有人建议固守巴黎。丹东对这两个建议都表示了反对。他认为,应该千方百计保住巴黎,因为巴黎是法国独立的象征,一旦失守,将相当于法国的溃亡,所以撤退是绝对不可以的。而固守巴黎,在首都城下作战也并不妥当。因为经过8月10日的事件,法国已经分为保王派和共和派。毫无疑问,保王派与革命势不两立,自然不可以依靠,当前只能团结在政府中占极少数的共和派。到时候,保王派肯定会趁机在在巴黎作乱,从内部策应敌人。这样,巴黎的保卫力量将腹背受敌,很有可能失败。一旦失败,起义者们自然难以存活,法国也随之灭亡。即使保卫者们侥幸胜利了,也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付出无数宝贵的牺牲。最重要的是,这是保王派最乐意看到的结果,而且他们的实力没有因为战争而损失分毫。所以说,即使保卫巴黎成功了,也是一种失败。他的意见是,只有恐吓一下保王分子,才有可能粉碎他们的阴谋和敌人的进攻。深知其意的国防委员会顿时不知所措,选择了沉默来表示反对。
主张用恐怖手段压制敌人的丹东决心将群众进一步发动起来,最大限度地与群众合作,来保卫革命的胜利果实。他和公社商定,建立了一个检察机构,在全城上下进行搜查,并对身份和言论可疑的人进行监禁。很快,那些在立法议会时期进行阴谋活动的僧侣和贵族被投入监狱。所有公民,只要达到入伍年龄,全部被征集在练兵场进行军事训练。9月1日,人们紧急集合,开往前线。丹东鼓励大家,只有大胆、大胆、再大胆,才能在这场战争中战胜敌人,击溃对方。
9月1日深夜,凡尔登失陷的消息传到巴黎,人们都以为敌军已经攻了过来,一时人心惶惶。利用这个机会,公社紧锣密鼓地实施恐吓计划,派出了一个三百余人的行刑队。行刑队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将囚禁在卡尔默监狱、阿贝义监狱、巴黎裁判所附属监狱、福尔斯监狱中的囚犯基本屠杀殆尽,仅有极少数几个人幸免于难。神圣的法律制裁,已经变质为一场大屠杀。这些刽子手冷酷无情,像是一群杀人机器。虽然他们偶尔会恢复人性的一面,但转眼之间,又举起了屠刀。
公社掌控者所有的权力,无论是议会、内阁,还是士兵、狱卒,谁都不能制止这场屠杀,更别说反抗了,只能束手无策,听之任之。面对屠杀,群众有的无动于衷,有的则积极参与,而多数公民,则是战战兢兢,甚至不敢表示惊愕。如果不了解党派的狂热,人们很难想象,谁会策划这样严重、持久的罪行,并付诸行动。那些曾经的肇乱者,终于等到了恶报,多数在这场他们掀起的风暴中丧命。事实上,只要是搞党派斗争的人,多数都会像他们对待别人一样,遭到别的党派的同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