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东方的周朝、秦朝,西方的亚述帝国和罗马帝国(第13/14页)
虽然消除了像弗里吉亚那样的缓冲国,但是亚述人将自己的心脏地带暴露给了游牧民族。到公元前650年,斯基泰人控制了美索不达米亚北部。他们“行为暴力,无视法律,最终导致了混乱”,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写道:“他们像强盗,来回奔走,窃取每个人的财产。”游牧民族破坏了亚述帝国的稳定,且在公元前612年协助米底人和巴比伦人洗劫了尼尼微,之后立即转而攻打米底人。直到公元前590年左右,米底人想出方法来对抗这些诡计多端、移动迅速的敌人。根据希罗多德记载,这个方法就是等他们的领袖在宴会上喝醉后再杀他们。
米底、巴比伦和波斯的国王尝试去应付游牧民族。一种方法是什么也不做,但后来游牧民族洗劫了边疆省份,税收收入因此减少。买通游牧民是另一种方法,但上缴的保护费和洗劫造成的损失一样巨大。第三个方法是先发制人,进军草原并占领游牧民赖以生存的牧场,但这个做法的支出和风险都更大。无须再防卫,牧民可以撤退到寸草不生、干旱的荒原,使入侵者因不能及时补给而垮掉。
波斯帝国的创立者居鲁士试图在公元前530年对马萨格泰人发动先发制人的进攻。像之前的米底人一样,他用了葡萄酒战略:先让马萨格泰人先锋部队洗劫他的阵营,在他们喝醉后再将其屠杀,虏获了他们女王的儿子。“你如此嗜血,”托米丽司女王在写给居鲁士的信中说道,“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这样你的军队可以全身而退……如果你不同意,我以太阳神起誓,我会让血多得让你喝不完。”女王的话应验了,她打败了波斯人。居鲁士的首级被割下,浸在盛血的革囊里。
先发制人的战略一开始比较糟糕,但在公元前519年,波斯的大流士证明了这个策略行得通,他击败了波斯人称为“尖帽斯基泰”的联盟,向其征收贡金并设立了傀儡国王。5年后,他再次尝试,跨过多瑙河,将其余的斯基泰人追击到了乌克兰腹地。和现代很多不对等的战争一样,很难说到底谁赢了。希罗多德认为这是一场灾难,大流士幸运地逃生了,但斯基泰人再也不是波斯人的威胁,所以很明显,有些事开始步入正轨了。
在东方,草原骑兵的诞生需要更长时间,正如在东方,战车的普及要比在西方花的时间更长。但是当游牧民连锁反应影响到东方的时候,产生的效应一样强烈。游牧民族的东扩很可能在公元前8世纪犬戎袭击周朝时就已开始了。北方的民族吸纳了新来的游牧民族,后来在公元前7世纪和公元前6世纪被秦、晋吞并。游牧民族的入侵和东方国家的扩张相结合,减少了缓冲国家,和西方的情况一样。
此时赵国位于边缘地区。和亚述人对斯基泰人所做的一样,赵国招募游牧民骑兵攻打邻国,并将臣民训练成骑兵。赵国采用了一项在西方不常用的战略——消耗战,建立长城阻止牧民入内(至少在贸易和突袭的路线上)。这似乎比战争或付保护费更有效,于是在公元前3世纪各国大量建造长城。秦始皇下令修建的长城绵延2000英里,成本(根据传说)是每建一码要死一人。[13]
秦始皇并不为此担心。事实上,他重视城墙的建造,将这个防御性战略转化成了武器,用长城将游牧民族传统放牧的草场圈入了自己的疆域。后来在公元前215年,他采用了先发制人的战略。
长城是一个明显的征兆:地理的含义再次发生了变化。在图5-1中推动东西方社会平行发展的动力——更多能源的获取、更有效的组织、广泛传播的知识、更致命的军队——正在改变这个世界。到公元前200年,东西方各自由一个大帝国统治,两方的军队和商人甚至深入了两方之间的地区。大草原再也不是东西方之间的巨大障碍,而成了一个连接两方的通道。东西方核心的历史尽管相互独立但却非常相似,并开始结合起来。尽管只有极少数的商品、人员或思想从欧亚大陆的一端传到另一端,但却形成了新的地理现实。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中,在公元前200年时统治核心地区的大帝国因此而瓦解,处于上升趋势的社会发展被扭转,西方的领先地位被终结。矛盾的发展正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1] 西方核心的锡资源主要位于安纳托利亚的东南部。
[2] 我想借此机会再次感谢支持过我的塞巴斯蒂亚诺·图萨(Sebastiano Tusa,原为特拉帕尼省考古主管)、克里斯蒂安·克里斯蒂安森(Kristian Kristiansen,哥德堡大学)、克里斯托弗·普雷斯科特(Christopher Prescott,奥斯陆大学)、迈克尔·科尔布(Michael Kolb,北伊利诺伊大学)、埃玛·布莱克(Emma Blake,亚利桑那大学)、罗塞勒·吉利奥(Rossella Giglio)和卡泰丽娜·格雷科(Caterina Greco)以及塞勒姆人,尤其是乔瓦尼·巴斯科内(Giovanni Bascone)和妮古拉·斯帕尼奥洛(Nicola Spagnolo),各位捐助者以及所有参与这个斯坦福项目的学生和工作人员。
[3] 历史学家通常把公元前1046~公元前771年称为西周,从公元前771年周室东迁至洛邑到公元前481年,或公元前453年,或公元前403年(不同历史学家观点不同)称为东周。
[4] 如果这是真的,那也无可厚非。但大部分历史学家怀疑事实上是大流士谋杀了真正的司美尔迪斯,并推翻了拥护他的神职人员。
[5] 到公元前1世纪,铸铁技术已在中国普及。将铁矿石加热到1650华氏度,并多次锤击制成熟铁,这一技术直到14世纪才在西方出现。
[6] 这里有一个问题:赵盾的故事发生在公元前610年左右,但弩在5世纪中叶才开始普及。因此一些历史学家得出结论说,《左传》实际上是民间故事的集合,只表达了故事大意,关于士和君主真实情况的描写却很少。但这么说可能太武断了。尽管赵盾的故事有很多荒诞的地方,但《左传》的编撰者显然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且看得出来这个故事至少是做过修改的。
[7] 但并不是全都这样。耆那教创始人大雄(Mahavira,约公元前497~前425年)来自印度最强大的国家摩揭陀。琐罗亚斯德(Zoroaster)大致生活在公元前1400~前600年(当时波斯还在西方文明核心边缘),尽管这样,这位伊朗人还是被一些历史学家归为轴心时代的大师。(我这里不讨论琐罗亚斯德是因为历史资料太混乱。)
[8] 犹太教学校在公元前1世纪及公元后的几个世纪内发展尤为迅速。
[9] 一些理性的历史学家和许多新时代的拥护者提出了截然相反的观点。虽然他们仍同意东西方存在区别,但他们认为东/南亚的思想解放了人类心灵而西方的抽象主义却将其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