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能量获取:交替上升(第11/24页)

已知最早的作为物种的人,180万~250万年前生活在东非地区。他们的能量需求近似于黑猩猩,但有相当确凿的证据表明,这种“能人”吃肉的次数比黑猩猩要频繁,他们甚至可能已经成为活跃的猎手,而不是拾荒者。通常需要植物与太阳能的光合作用产生的大约10千卡的化学能量,才能使动物产生1千卡的动能,所以,能人已经在用昂贵热量取代廉价热量了。即便如此,能人由于身材矮小、脑容量较小、物质文化简单,可能通常也只需要大约每人每天1 500千卡的能量。

随着180万年前东非的能人进化成直立人,能量获取水平可能得到了巨大飞跃。直立人的脑容量增长了大约40%(从610毫升增至870毫升),体重增长了75%(从35千克增至62千克),身高增长了近50%(从1.15米增至1.7米)。直立人可能已能随心所欲地生火,这极大地增强了他们非食物能量获取的能力,并使他们通过改造食物从中吸收了更多热量。由于大约5万年前的考古记录太少,证据是存在争议的,但是最近在以色列的盖谢尔贝诺特雅各布地区的考古发现强而有力地证明了79万年前直立人已经懂得使用火了。假如从木头中释放能量烹饪食物已经成为尽人皆知的技术,那么直立人的总体能量获取水平可能已升至大约2 000千卡。

随着原始人类北迁越过北纬40°线,他们必须摄入更多能量以应对更为寒冷的气候。英国的山毛榉坑和德国的舍宁根都发现了4万年前的人类经常使用火的确凿证据。稳定同位素分析表明,尼安德特人摄入的食物能量中相当大一部分都是昂贵的肉类热量,特别是在较寒冷的地区和时间。生物能量学家估计他们通常每人每天要消费至少3 000千卡,也可能接近5 500千卡。

冰期晚期的现代人需要用于食物的热量相对较少,因此用于燃料的热量也较少,但其他类非食物能量的获取极大地增长了。对虱子的基因分析表明,人类至少在5万年前,也可能在15万年前,就开始穿合身的衣服了。对化石脚骨所做的解剖研究也表明,至少在4万年前,人类也普遍穿鞋了。大约5万年前,智人也开始将少量的能量用于个人装饰,将相对较多的能量用于建设栖身场所。考古学家们至今仍未发现关于原始人类盖房子的令人信服的证据,但至少自5万年前起,现代人开始将能量投入建筑了。从最早的时候起,修建这些建筑物就需要数千千卡的非食物能量,但是人们在没有山洞可以使用时,有了遮风避雨之所,就可以借助火炉取暖,使这种努力得到了回报。

到冰期末期,大约公元前14000年时,在亚洲西南部西方核心地带,像欧哈罗这样的考古遗址,人类总体的能量获取水平(食物+非食物)一定是在每人每天4 000千卡左右。我做出这样的估计,是因为食物能量不可能长期远少于每人每天2 000千卡。假如非食物能量获取远低于此,纳吐夫人的物质文化就要比考古记录所显示的简陋许多;假如非食物能量获取远高于此,考古记录也会比实际显得富裕许多。

从采集者到帝国主义者(公元前14000~前500年)

正如图3.9所清楚地显示的,关于冰期晚期西方核心地带狩猎-采集社会能量获取水平合理有把握的估计数字(公元前14000年,每人每天4 000千卡),与下一个合理有把握的估计数字(公元前500年的地中海东岸城市居民,每人每天23 000千卡)之间,还有很大的空白需要填补。我们可以为这13 500年简单地假设一个平稳的增长率,或者是算术的,或者是几何的。但实际上,将实地考古资料与文献数据相结合,借助经济人类学方法,再对比公元前500年之后的分数,我们是可以得到更准确的估计数字的(见图3.10)。

图3.9 公元前14000年和公元前500~公元2000年的西方能量获取情况

我将这一时期划分为6个阶段,先简要地概括一下每个阶段的大致发展情况,再努力对这些变化对于能量获取的意义进行定量分析。

丰富的采集社会(公元前14000~前10800年)

考古证据似乎非常清楚,亚洲西南部随着冰期末期气候越来越温暖、越来越稳定、饮食越来越丰富,棚屋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精致了,物质文化在发展。叙利亚的阿布胡赖拉的考古发现表明,用于种植的黑麦在公元前11000年时,更大种子已被选出来。亚洲西南部的人仍然是采集者(不过越来越多地成为定居者),到公元前11000年时,他们的能量获取水平仍然更接近于冰期晚期时的每人每天4 000千卡,而不是库克所认为的早期农业社会所应达到的每人每天12 000千卡,但是我们可以推测出,这3 000年至少就百分比而言有了相当大的相对增长,即便没有按照后世的标准,认为在千卡的绝对数量上有较大增长的话(见图3.10),也会得出这一推论。

图3.10 公元前14000~公元2000年每千年西方能量获取情况
新仙女木小冰河期(公元前10800~前9600年)

被称为新仙女木期的长达1 200年的小冰河期(公元前10800~前9600年),对能量获取意味着什么,是有争议的。一方面,公元前10000年时,很多永久性村落似乎被遗弃了,居民回到了更具流动性的生活,在建筑和物质文化方面投入的能量也减少了;另一方面,最早的重大公共建筑出现在像柯尔梅斯德雷、杰夫–阿玛和穆赖拜特这样的考古遗址,意味着能量获取的增加。在我看来最稳妥的办法是,至少在相关证据得到重大完善之前,先假设能量获取水平在公元前10800~前9600年基本是持平的。这样与平稳的算术增长模式和几何增长模式都有了较大差异。这两种模式都认为公元前10800~前9600年之间能量获取水平增长了17%(算术模式认为从每人每天9 000千卡增至10 500千卡;几何模式认为从每人每天6 000千卡增至7 000千卡)。

农副产品的革命(公元前9600~前3500年)

公元前9600年后,随着天气变暖和定居生活的普遍化,我们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发展趋势。第一个是,耕种恢复得相当快。在公元前9000年时的约旦河谷、幼发拉底河谷和底格里斯河谷的多个考古遗址,都出现了非自然生长的小麦和大麦的大种子,到公元前8500年时就变得更普遍了,在很多考古遗址都能看到完全是人类种植的最早的小麦和大麦(坚硬的叶轴和外壳都还没有碾碎)。到公元前8000年时,沿着今伊朗、土耳其、叙利亚、黎巴嫩、以色列和约旦的边境地区延伸的侧翼丘陵地区,将近半数的碳化的谷物种子都是人类种植的了。到公元前7500年时,几乎全部的种子是种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