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化物语(上) 第二话 真宵·蜗牛 002(第2/6页)
是母亲节。
我险些脱口说出这句话时,悬崖勒马打消了念头。战场原因为一些缘故,所以是父女单亲家庭。她和母亲的情况,稍微有一点复杂。虽然对那种事情我要是顾虑太多反而不太好,但也不能随便把它挂在嘴巴上吧。母亲节这句话,就把它当作对战场原的禁句吧。
毕竟我——
也不想主动谈母亲节。
「没做什么。只是在这打发时间。」
「我以前听说过,问一个男生在做什么,如果他回答是在打发时间的话,那就表示那个男人没有出息。我希望这和阿良良木没有关系啦。」
「……我稍微远骑了一下。」
不过是骑脚踏车啦,我追加说明。
听到这回答后,战场原点头嗯了一声,转头看公园人口的方向。那个方向,没错,就是脚踏牵停车场。
「这么说,那辆脚踏车就是阿良良木的咯?」
「嗯?对啊。」
「它的框架好像涂了层氧化铁一样整个都生锈了,链子也断掉脱落,还没有前轮和坐垫,原来,脚踏车变成那样还能骑啊。」
「不是那辆!」
你说的是弃置脚踏车。
「除了两辆那种脚踏车外,还有一辆很酷的车吧!红色的那辆!那才是我的车!」
「嗯……啊!那辆越野脚踏车。」
「对、对。」
「MTB。」
「嗯……没错。」
「MIB①。」
①注:MTB为越野脚踏车的英文缩写;MIB则是电影星际战警。
「这就不对了。」
「嗯——原来那是阿良良木的啊。可是,这样一来很奇怪呢。那形状和你之前载我的脚踏车差很多呢。」
「之前那辆是上学用的。私底下我不可能骑菜篮车吧。」
「原来如此,阿良良木你是高中生嘛。」
嗯嗯!战场原颔首。
你也是高中生吧。
「高中生,越野脚踏车。」
「总觉得你这说法好像话中有话……」
「高中生,越野脚踏车。国中生,蝴蝶刀。小学生,掀裙子。」
「那充满恶意的列举方式是什么意思!」
「句子里面又没有助词和形容词,所以有没有恶意还不知道吧?不要因为自己独断的推测就对女生大小声,阿良良木。威胁也是暴力的一种喔。」
要这么说的话,毒舌也是一种暴力吧。
但我就算说了也没用……
「那你加上助词和形容词看看啊。」
「高中生『的』越野脚踏车,『比』国中生『的』蝴蝶刀『和』小学生『的』掀裙子『还要』『更扯』。」
「你没想过附和我一下嘛!」
「不对啦,阿良良木。不是这样,这边要吐槽的话,应该要说『更扯』这个字不是形容词,而是动词加上程度副词才对吧。」
「你突然说这种鬼东西谁听得懂啊!」
不愧是学年成绩维持名列前茅的人。
不对,不懂的人只有我而已吗……
我国文很弱。
「我说你啊,我是没关系啦。我没有很喜欢越野脚踏车,而且我事到如今,早就对你的谩骂有一定程度的忍耐力了。应该说忍耐还是说通融呢。不过,骑越野脚踏车的高中生,全世界可是有五万人喔,你要和这些人为敌吗?」
「越野脚踏车实在太棒了,是一个只要是高中生,不管是谁都会憧憬的杰作。」
态度骤变的战场原黑仪。
没想到她是一个明哲保身的家伙。
「因为这么棒的东西实在太不适合阿良良木,所以我才会在无意中说了一些无心的话。」
「你还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这些小细节你不要在那边啰哩啰唆的,你这么想死的话,我随时可以让你只剩下半条命。」
「好凶狠的态度!」
「阿良良木,你常常来这附近吗?」
「你每次都若无其事地把话题转回来。没有,这次应该是我第一次来吧。我随便骑骑脚踏车,刚好看到这边有个公园,然后就在这边休息一下而已。」
说实话,我以为自己已经骑很远了——例如已经骑到冲绳之类的地方,但现在巧遇战场原,就表示凭脚踏车这种代步工具,很理所当然无法离开自己所居住的城市吧。这就像被饲育在牧场的动物一样。
啊——啊。
去考个驾照吧。
可是那也要等到毕业以后吧。
「战场原你呢?你刚才有提到习惯,什么啊,你是在散步做复健吗?」
「我说的习惯是习惯衣服。阿良良木是男生,所以不会做这种事情吗?把鞋子穿习惯这点事情,你应该会做吧。不过简单来说,我就是散步吧。」
「嗯——」
「这附近以前是我的地盘呢。」
地盘勒……
「啊,这么说来的话,你高二的时候好像有搬家来着。你搬家之前是住在这附近啊?」
「嗯,就是这样。」
似乎没错。
原来如此,单纯说她在散步或习惯衣服,倒不如说她本质上是因为自身的问题解决,所以怀念起过去的时光吧。这家伙的举动还挺有人性的嘛。
「我很久没来了,这一带——」
「怎么了。完全没变吗?」
「不对,相反。是完全变了样。」
战场原立刻回答说。
她似乎已经走了一定程度的路,散步告了个段落。
「我不会因为那种事情而心情感伤,可是自己以前住的地方逐渐变貌,总会让我觉得心中的干劲被浇熄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我出生至今一直在同一个地方长大,所以战场原说的感觉,老实说我完全不懂。我也没有可以称为老家的地方——
「也对。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战场原很意外地在这里完全没有反驳,回答说。这女人听到别人的意见居然没唱反调,实在是很稀奇。也许,她是觉得继续和我谈这个话题,也不会有什么益处吧。
「我说,阿良良木。既然这样,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旁边?」
「我想要和你聊天。」
这措词真的很直接了当。
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简单明了。
毫不做作,坦率。
「可以啊。我一个人占据这张四人座的长椅,正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呢。」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战场原说完,坐到我身旁来。
我俩紧贴到几乎可以碰到肩膀。
「……………………」
咦……为何这家伙要把这张四人座的长椅,弄得好像两人座的一样……?这样会不会太近了,战场原小姐。在这紧贴的距离下,我俩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没有碰触到对方,但却处于一种只要稍微移动就会贴到彼此的绝妙平衡中,以同学来说,不,就算以朋友来说,这距离实在有点不太妙。话虽如此,要是由我这边移动拉开距离,可能会让战场原觉得我在躲她一样。就算我没那个意思,但要是战场原误解的话,我不知会受到她何等的迫害,一想到这点我就无法随便移动身体。结果——我整个人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