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卷 终物语(上) 第二话 育·谜题 007(第2/5页)

我将手放在大门的把手上。出乎意料的——是应该这么说,还是应该说是理所当然呢——大门被锁上了,只有卡住的手感而已。

那么果然是换了不知道呢哪一家管理公司吧——以前我来这里的时候,大门是没有上锁的。

简直就像欢迎我一样。

大门是开着的。

「唔,虽然强行撬开应该也能做到,不过……那么我们就找个窗户进去好了,小扇。反正窗户可以随便打碎,所以不管从哪里都可以进去里面。」

就在我提出这个温和提议的同一时刻,小扇已经开始行动了。看来我说的话她就只听了前半部分——虽说被风吹雨打而变得破旧不堪,但大门依然维持着能看出是大门的完整度。然而,小扇却一上来就对这扇门撞过去。

不是吧。

看到门打不开就用肩膀猛撞过去的处理方式(肩撞攻击?),我就只在推理电视剧里见过啊——究竟有多痴迷推理作品啊,这孩子。

作为一个实际问题,不管屋内是密室状况还是犯人固守在里面又或者是其它什么情况,用身体撞击大门的手段来弄开紧闭大门的这种做法据说是非常没有效率的。因为用身体撞击的话受力面积过大,威力会分散。要撞的话就得集中于一点、向门锁附近猛踹一脚反而更加合理——听说机动部队在闯入封闭场所的时候,会犹如撞钟槌打钟一般地撞破大门——但是,那扇门的寿命似乎已经到了不需要讲这种道理的地步,在高中一年级女生那可谓纤细的体格所做出的可爱撞击下,那扇门便轻而易举地向里面倒了下去。

「来,我们快进去吧,阿良良木学长。听到刚才的声音,近邻的居民可能会向警察报案呢。」

小扇说完便快步走进屋内——原本就很迅速的行动似乎更进一步加速了。这样的小扇,让我要跟上她已经竭尽了全力——总觉得,这本来应该是我追寻自己记忆的旅行,但是不知不觉之间——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就像被小扇完全掌握了主导权似的。

「如果有警察来,我会用『迷路了』的借口来应付,所以阿良良木学长,请和我对好口供啊。」

「为什么你好像很习惯的样子啊……」

虽然我话里带有愕然的意思,但说不定小扇真的可能很熟悉这样的状况。从刚才的口吻来判断,小扇决不会是一个痴迷废屋的女生,但即使如此她肯定也是像叔父那样,平时就一直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实地考察。那么在当地的现场,即使被警察盘问、被邻近居民报警,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她在进入七百一中学的时候,也频繁地注意有没有警察在附近。

经常一边注意警察的动静一边活动——看来她虽然表面很正派,实际上却是个超级不良少女。不过,在一边警惕当局一边生活的意义上说,我和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我也无法以学长的立场来斥责她的这种行动。

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唇舌。

「没问题,我会对好的。虽然到了高中这年纪,迷路是个令人羞耻的借口,但我可不想走投无路啊。」

「走投无路?嗯,这是什么意思呢?」

小扇指责我的话。

「阿良良木学长,虽然那当然会惹人生气,但被警察盘问这点小事,再怎么说也不会导致你走投无路吧?他们基本上来说都是站在善良市民这边的,你这是有多胆小啊。」

「不,你想想,依照我的这种情况,毕竟父母都是警官,所以——」

「父母都是警官!」

小扇产生了激烈的反应。

哎呀?

为什么我,会把这个说出来?

阿良良木家的父母两个都是警察这件事,我一直都尽量不告诉别人,明明是我最重大的隐私情报啊——明明是一级的机密,就算面对羽川和战场原我都没有主动说出来的情报,为什么我会将它透露给一个昨天才刚刚认识的转校生?

实在难以置信。

只能认为我实在太松懈了。

只能认为是我来到了令人怀念的地方而导致整个人都放松警惕了——但是,无论我怎么后悔,也不可能把已经说出口的话收回来。而且对于推理痴的小扇来说,「双亲是警官」这个关键词语,似乎真的相当「美味」,她就像咬住鱼钩不肯放的鱼似的说道:

「为什么一开始不把这个告诉我呀,真过分耶竟然瞒着我,这不是很棒吗,阿良良木学长!」

「不,我想这绝对不是什么从一开始就跟别人说的话吧——」

「近亲之中竟然有警官,这不是推理作品王道中的王道吗。哎呀哎呀,虽然我本来就觉得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学长,但没想到你竟然是王啊!」

「……嗯,是很多啊,那种推理作品。」

这一点与其说是推理小说,我觉得更应该更像是推理电视剧的设定——不过听她这么一说,记得日本推理小说界地实力派浅见光彦好像就是这样的。

「怎么,既然这样不就反而没必要担心了吗。就算接到报警,有个警察骑着自行车赶来,阿良良木学长的父母不是也会把你就出来吗。调查的警官会说,『哎呀,没想到您竟然会是阿良良木警察厅长官家的公子!』」

「我父母的职位可没有高到那种程度啊。而且,我父母也不会在那种时候帮自己的孩子解围。」

我别扭地答道。

别扭,或者说痛苦。

虽然我不想说太多父母的事,但是被人这样紧咬着话题不放,要毫无说明地中断话题,又或者改变话题是很难的——真的很善于听人说话啊,小扇。

我本来也应该没有这么口直心快才对……

「反而是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绝对不允许做任何邪门歪道的事,是这种严格的父母。小时候,我搞恶作剧结果被带到附近的派出所里教训了一顿。」

「被带到派出所?那肯定,很可怕吧——可能会成为心理阴影。」

哎呀。

已经成了吧,大概。

相当严重的心理阴影。

那也是,构成现在的我的一部分过去——我是由各种各样的东西形成和构成的。问题是我对此究竟有何种程度的把握——何种程度的记忆。

不知道自己由什么构成的家伙令人讨厌——老仓这么说过。在已经回忆起这栋废屋的现在,她想表达的意思,我也不是不能明白。

将这里的事。

将那个少女忘记并悠然自得地活着的我——对自己由什么构成的问题,确实是不知道。

简直就像没有记住一样。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没遭受过那种教训,但如果要被辅导的话,我完全预想不到会有怎样的教训等着我。因为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就更难以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