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16页)

尹朴修歉意地一笑说,谢谢安迪上尉的支持和提醒!不过,不是我故意不用投票的方式,而是我们中国人从来就没有这种习惯,非常抱歉!

吉姆猛地坐起身,反感地说,干吗呀?又不是坐牢?要在船上度过个把礼拜,那不把人活活憋死吗?

安迪笑嘻嘻地对吉姆说,即使投票,你小子也是少数,你就只有服从的份儿啰!

吉姆就夸张地长叹一声,唉!安迪,跟着你小子混真没劲!

吉姆这小子虽然嘴硬,但在行动上还是服从了。一连三天,他们三人除了上厕所,白天都足不出户,一日三餐也是在房间里用的,只是在夜深人静时,三人才悄悄出门,溜到轮船顶部的平台上去散散心,活动活动快要生锈的筋骨。3

也许吉姆这小子的荷尔蒙本来就分泌得多,加上每日好吃好喝地侍候着,极其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他觉得这种孤寂沉闷的日子真的比坐牢还痛苦百倍。人一无聊,就难免不胡思乱想,他那晚与艾文去蔡湾寻花问柳的情景就再三地重现,由那个丰乳肥臀妖娆无比的女人,自然就联想到近在咫尺娇媚性感的美女汉娜,那种欲望就像活火山似的,说喷发就喷发了。

这天下午,他借口上厕所,就一个人出了门。他估计汉娜母女住的房间应该是在第三层的另一边,他出了厕所,就从过道上绕了过去。客轮左边的这十几间房子,有的开着房门,有的开着窗户,也有的门窗和窗帘都紧闭着。他从船头的第一个房间开始,耐着性子逐间地寻找过去,却没有发现汉娜的踪影,也不知她是否躲在那几间门窗紧闭的房里。他也实在是欲火攻心了,竟然不顾一切后果,去敲那几间紧闭的房门。他逐间逐间地去敲门,去偷窥,还是白费力气,哪里有那个魅力十足的魔女的踪影?当他扬起右手要去敲最后那间紧闭的房门时,忽然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女人啊呀哦的叫床声,就像发情的牲口受到异性气味的刺激,那声音霎时使他无比兴奋,他略一迟疑,就果断地敲响了门。屋里的叫床声戛然而止。偷窥的欲望促使他又再次把门一敲。少顷,房门毫无征兆地突然打开一条缝,一支手枪管突然就抵在他的脑门上,他陡地吓呆了,整个人就瘫软下去,眼睛的余光只瞟见凶狠的半张脸和半边粗黑的胸毛。只听半边脸发出一声咆哮,滚!那房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他心有余悸地刚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那女人放肆的浪叫,一声一声都像在嘲笑他。

吉姆就像醉汉一般,晕晕乎乎地爬上了顶层的平台。一眼望去,宽阔的平台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旅客,他们正面朝长江两岸指指点点。有个线条生动背影迷人的女郎,正扶着船尾的栏杆,望着夕阳下滚滚倒退的江水出神。吉姆认出了那蔚蓝色的紧身呢外套,就惊喜地大叫,汉娜!汉娜!

那女郎有点儿诧异地转过身,转瞬之间脸上就绽开了迷人的笑容。

他兴冲冲地跑过去,用德语说,谢天谢地,终于又见到你啦!

汉娜礼貌地说,先生你好!你是……

吉姆委屈地叫道,我是弗兰克·韦贝尔呀!那天在餐厅……

对对对!你那天还给我让过座呢!汉娜面露惊喜。

想起来啦?吉姆兴奋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霍夫曼老爷的保镖!汉娜说。

吉姆本能地想说不,出于警觉,他只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说,嗯……

汉娜又叽叽呱呱地说了起来。吉姆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虽说听得似懂非懂,却从当时见面的情景,猜测到对方大约是问,你们这几天去哪儿了,为什么没见到过你们?

他就乍着胆子,把秦先生教过他们的装病的几句话,都抖搂出来回答,霍夫曼老爷病了,他……人很不舒服,他头昏,他肚子疼,他要吃药……

汉娜边叽叽呱呱地说着,边点头。吉姆猜她的意思好像是说,我明白了,因为主人病了,你们当下人的当然只好陪在屋里了。

吉姆暗想,既然这小美人就在身边,既然我那么渴望见到她,不抓紧跟她调调情,两个人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亲近得起来?他就紧盯着她那双绿莹莹的美丽眼睛,赞美说,你真是太美了,你的眼睛特别迷人!

汉娜嫣然一笑,调侃地说,弗兰克,你是不是一见漂亮女人就会这样说?

吉姆没有完全听懂这句话,还以为汉娜听了他的奉承心里很受用,马上来了个火上加油,情不自禁地说,汉娜,我一见你就喜欢上你了……

汉娜美目圆睁,挑逗地反问,是吗?

吉姆点头如捣蒜,激动地说,是是是!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汉娜面露惊喜,哦?

才华过人的吉姆,读高中时就有被女孩追和追女孩的经验,他深知跟女人交往把握火候至关重要,此时最宜趁热打铁,赶紧说些让对方发晕的绵绵情话,那么就有可能走向肌肤之亲的下一步。但令人十分沮丧的是,他所学过的有关向女人献殷勤的德语短句都已经抛完了。此时他最想说的一句话是,亲爱的,我真想吻吻你!但是,他只冒出亲爱的三个字,下面就卡壳了。

汉娜还想听他说下文,见他张口结舌的样子,就含意不明地笑了笑,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之后一扭身走掉了。

吉姆傻呆呆地僵在原地,因为不知所云,也不敢贸然追赶。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句话出了问题,竟让唾手可得的小美人一走了之。

其实汉娜刚才的意思是说,她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根本谈不上亲爱不亲爱。他自己应该考虑清楚,他配不配这么说话。

其实,美丽性感的汉娜·施耐德的真实身份,是纳粹德意志帝国中央安全局六处的谍报人员,负责搜集日本方面的情报。1943年1月9日,日本和南京汪伪政府联手上演了一幕闹剧,汪伪政府宣告对英美宣战,参加大东亚圣战。日、汪为了肃清英美及重庆方面的秘密组织,转而向轴心国的老大纳粹德国求援。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精通德、英、日三国语言的汉娜·施耐德,被派往日、汪治下的华中重镇——武汉,她将打入与上海、天津并称为旧中国三大租界之一的汉口租界,进行秘密情报活动。

汉娜·施耐德所谓父亲是武汉德国领事馆副领事的说法是假的,她那个所谓的母亲其实也是六处的谍报人员。她起初真的以为是他国遇老乡,为能与施瓦茨·霍夫曼和弗兰克·韦贝尔两位同胞邂逅而高兴。她甚至一眼就喜欢上了蓄着金色八字胡的施瓦茨,那男人英俊帅气文雅,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若不是她很快摸清了那三个人的底细,她说不定真会去勾引他,把他弄到手,在扬子江上演绎一回令人垂涎的浪漫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