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大萌动(第13/36页)

他慢慢的发动摩托,摩托车在启动的过程中有几样东西从他的身上掉在草地上,那是秦迪的身份证、工作证和储蓄卡。摩托车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将江边草地上的女尸抛得远远的。他一直来到了海上风,这是启江市一家档次极高的茶饮馆,传说当年康熙下江南时曾经品尝过这里配茶的鸭脯并题诗,年代过于久远,传说又缺乏依据,但是海上风的老板还是找了几个行家模拟康熙的笔迹写了一首诗,硬是让海上风的生意火了起来。孙雪英比他早到了两分钟,由于没有看到他的摩托车,她就一直坐在车子里等着。林秋敬老大不乐意的走过去替她把车门打开,孙雪英这才慵懒的下了车:“阿秋你别老是这样绷着个脸,今天咱们约的人都是有点背景的。”

林秋敬心里冷笑一声,狗屁背景,说起来一个个来头大得吓人,还不是都陷在事务与流程之中,天天绞尽脑汁的和对手明争暗斗?孙雪英居然想找他们来帮助自己,怕是竹篮打水。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的,他已经好多年不会说废话了。

两人走进海上风的“竹喧”雅间,有个文文静静的年轻男人已经到了,正坐在那里等着他们,这个年轻人就是远风集团的董秘孙长征。

孙长征刚刚二十四岁,虽然智慧过人,但阅历稍嫌不足,他很聪明,无论在任何场合都极少说话,不说话就不会露出破绽,不说话就不会让对方抓住把柄。他笑吟吟的看着孙雪英和林秋敬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满脸欣慰的表情望着对方,他的微笑带有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亲和感,你能感觉到他对你很是重视,很是亲近,但他就是高高在上,而这种倨傲却只是一个主观感觉,全在于你怎么理解了。孙雪英最欣赏的就是孙长征的这种气质,这是三代殷富家族才能够培养出来的贵族气,是后天的教化难以养成的。

孙雪英坐下之后,同孙长征打了个招呼:“刘总他没有来吗?”她问的是掌控远风集团实权的常务副总裁刘凯。孙长征微微颌首:“刘总本来是打算过来的,可是他有一个当年在老山前线时的战友突然来了,听说就是这个战友当年救了刘总一条命,所以刘总一定要陪,也就脱不开身来这里了。”

“噢,”孙雪英点点头;“原来刘总以前还当过兵。”

说话之间,又到了几个客人,一个是南天国际投资的海龙天海副总,红黄蓝科技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姜平和董秘吴宇轩,广州东联的杜景伤,广天证券的董事长兼任常务总经理王哲,上市公司黄海渔场的财务总监李铎,ST品东酒业证券部经理陈健,省工商行的副行长朱盛功,风崖谷口的副董事长莫兰,朱盛功和莫兰两人是乘一辆车来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除此之外,就是两个最近在电视台、报纸上频繁露面的基金经理,长天信合的马严,中南基金阮红铭。这些人彼此之间大多认识,即使没有见过面,也都曾素有耳闻,林秋敬和他们一个个握手,打招呼,心里却暗暗纳闷,就凭孙雪英那点道行,居然能够请得动这些各方诸候?不可能吧?

可这些人现在就明明的坐在他的面前,尤其是红蓝黄的董事长姜平和董秘吴宇轩,这两个男人的外表是座中最出色的,两个气宇轩昂的美男子,他们望着林秋敬的眼神有些疑惑,好象是在拼命的想什么事儿却想不起来似的。林秋敬却在心里暗笑,就算这两个家伙想破脑袋,恐怕也无法把那个在江边滩涂身穿围裙手持锅铲的男人和他联系在一起。

茶上来了,一碟碟腌得滋味香郁的香脯也端上了桌,大家一边品茶,一边就近和身边的熟人聊了起来,象这种场合,一般都是由几个职位与成就相衬的角色充当主角,可是今天的宾客俱是一方诸候,谁也不好抢了别人的风头,客客气气的一番之后,话题转到资本市场上。

“从前年开始,深圳创业投资在内地一口气收购了二十家企业,”广天证券的老总王哲开口说道:“总资产在三年内扩张了十五倍,我问薛兆鹏,哦,老薛是深创投的董事,我问他,你是收破烂呢还是搞资本运作呢?嘿,老薛冲我翻了半天眼白,反问了我一句,你说这个资本运作,和收破烂有什么区别?哈哈哈”说完,看大家都不乐,他只好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王总你们广天也不错嘛,”等大家笑完,广州东联的杜景伤端起茶杯,对王哲笑道:“深创投收了一堆破烂,王总的广天却借鸡生蛋,运作得非常完美,听说广天上个月发了奖金,连扫地的都拿到五万元,我这个消息没错吧?”

“还有这事?”王哲瞪大了眼睛:“小杜,那个扫地的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去和他换一换,我这个董事长兼总经理一个月还拿不到五万呢。”

大家哈哈的又笑了起来,笑归笑,所有的人都在拼命猜测,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深创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薛兆鹏又是个什么背景?他们能一口气收购二十几家企业,真的还是假的?资金又是从哪儿来的?这种运作是以企业做为实体的,与股市上的做庄大大不同,最后接棒的冤大头应该是谁?这个故事中最为关键的是,深创投收购企业,广天证券又是怎么捞得盆满钵满的呢?这么一想,几乎所有的茶杯都冲着王哲举了起来:“王董王总,喝茶喝茶。”

王哲喝了口茶,却转到了另一个话题:“现在的市场面上,只要大家规范运作,本份经营,没有做不大的道理,只不过,现在的系统扩张,最需要的就是法律依据,就拿南江集团的陈昭河来说,他就面临着一个致命的法律问题,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中国的企业,就缺乏成长的依据。”

王哲在说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却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只有杜景伤微笑着向王哲举杯示意:“王总,喝茶。”

王哲端起茶杯,看了看杜景伤,忽然心照不宣的笑了:“小杜,有你的,你们这一代人,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12)

温蕴让骆子宾看的,是一幅国画,气势雄浑,笔墨虬劲,画面是江浪翻云,峭崖危峨,一个媚态极妍的山妖,骑座着一只生角的三足怪兽,正自在江边崖下穿行。画面的动感极强,骆子宾一眼望上去,仿佛置身于江涛汹涌的水域,那活色生香的赤裸山妖,正召唤着他内心中最深处的欲念。一幅活灵活现的山妖还不至于引发骆子宾的震撼,让他吃惊的是,画中美丽山妖的形象太逼真了,她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走向骆子宾。

虽然心里吃惊,但骆子宾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他淡淡一笑,似乎全然没有认出这美丽的山妖画的正是南江集团的核心人物、最神秘的女人苏妍冰。苏妍冰是在什么情况下让人替她画的这幅画?为什么又会流落到书画市场上?温蕴这个精明的女人又是如何把这幅画弄到手的?还有些什么人看到过这幅画?陈昭河是否知道这件事?最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才见过两面的女人为什么要把幅画拿给他看?这些问题闪电般在骆子宾脑子里掠过,他一句评论也没有,而是径直走到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坐下,取出一支烟,温蕴适时上前一步替他点上,骆子宾吸了一口,徐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