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大萌动(第16/36页)
温蕴成为老高的客户,是因为她正在筹划的散户操盘大赛交由老高他们来办,所以老高遇到温蕴,自然要进来应酬一下,应酬过了,他和彭立明两人道了声歉,就去了隔壁。
老高老彭两人出了门,骆子宾笑吟吟的拈起一块鸭脯:“袁董这个人逗啊,上次我们在成江的雅水轩遇到了一个市长,让袁董好不客气给了几句,你没看到那个市长的脸,红得跟孩子的尿布一样。”他和袁志冲只有这么一次的近距离接触,现在他这个骆总需要在温蕴面前表示他与袁志冲的亲密关系,眼下火烧眉毛没得可卖,只好添油加酱卖平州市长陆红志了。温蕴正喝着茶,听说话总是僵冷冰硬的骆子宾说得令人发噱,忍不住噗哧一声,喷出一口茶来:
“谁家孩子的尿布这么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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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和老彭回到竹喧,却发现雅座里边忽然之间少了几个人,走的人包括红蓝黄的姜平和吴宇轩,黄海渔场的财务总监李铎,还有两个总是替庄家接盘的冤大头基金经理也走了,感觉上少几个人,房间里清静了许多。彭立明心里有点缺憾,该走的没走,ST品东酒业的证券部经理陈健就没走。
这个陈健瘦瘦小小,长得小眉小眼一张娃娃脸,一副可怜象,不知道品东酒业的董事长冯远声怎么就看中了他,让这个看起来好可怜的家伙做了女婿。上个月这个陈健跟着岳父岳母以及老婆一行四人在北京国际饭店住了整整一个月,这支队伍每天准时到证监会报到,一直活动着想让ST品东酒业不要退市。彭立明看了整整一个月的陈健这张娃娃脸,想不通陈健他老婆怎么就看不腻呢?反正他彭立明是已经是腻得不能再腻了。
还有一件事让彭立明琢磨不透,你说这个品东酒业,不过是个六千万流通股的盘子,小得真是不能再小,随便找家公司买下这个壳不就完了吗?才六千万呐,谁家出不起这点钱?你说怎么就没人买它呢?心里这么想着,坐下时彭立明瞧了瞧杜景伤,记得上一次王哲提起这个杜景伤时,连说这个家伙厉害,据说他连续运作了四十家包括上市公司、券商、营业部及银行在内的企业,生生的搞了一个吓人的担保链,链的末尾是一个一文不明的穷光蛋,通过连锁担保替那个穷光蛋贷到了七千万的贷款,买下了行将退市的ST前山股份。杜景伤这一手把彭立明坑得好惨,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原本是打算让ST前山股份退市的,一方面是为了规范股市,另一方面也是给股民们一个交代,没有退市机制,上市公司就会为所欲为,这个计划本来好好的,结果全让杜景伤这个捣蛋鬼给破坏了。
按说杜景伤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也应该蹲监狱里去,偏偏这个家伙没有,还人模狗样的坐在他面前。所以彭立明虽然不敢小瞧这个人模狗样的杜景伤,可是在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厌恶,如果有可能,他一定要揪住杜景伤的耳朵问一句:“你说你他妈的本事这么大,能让四十家连保替一个穷光蛋贷款买下ST前山股份,你怎么就不让银行把钱贷给你,你自己把ST前山股份买下来呢?”当然这句话彭立明永远也不会问,问了,就不是他彭立明了。总而言之一句话,资本运作这个玩艺儿很有意思的,他杜景伤能够让一个穷光蛋眨眼之间步入财富的金殿,却不可能把这个模式套用到自己身上,说起来真是怪事一桩。可也正是因为怪,所以才会诡变无穷,造就了资本市场光怪陆离的现状。
不过今天这个场合,彭立明是不在乎陈健的,姓陈的再不要脸,也不可当着这么多的人求情吧?再者说了,求他彭立明又有什么用?他应该去求杜景伤才合乎情理。
显而易见,陈健也是这么想的,他端着茶杯跟杜景伤碰来碰去,还一个劲的招呼着那个肚子大得吓人的工商行副行长,满脸的眉开眼笑,瞧那意思是琢磨着想让杜景伤替他弄一个幸运的替死鬼来接下ST品东酒业这盘臭棋。但银行的监管越来越严,只怕杜景伤就算真的找来一个合适的人选,大肚子行长也不敢随随便便贷款吧?象这种事牵涉到动辙数亿的灰色资金的流动,所有的操作都只是听说,听说听说,一旦事情真的证实了,运作者多半都已经进了监狱,这些人绝无可能选择这么一个扎眼的场所搞什么运作的,所谈所言,无非不过是各执一辞的中国资本市场发展趋势罢了。
心里这样想着,彭立明不觉的点了点头,忽然瞥见对面的一个头发梳得光溜得男人也在点头,他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林秋敬,也和他一样想到了这一层,他只是觉得这个人真是怪,好象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看透了人世间的所有是是非非,他要是真的看透了,还来这里干什么呢?
林秋敬的笑,是在笑别人的无知,他的眼睛很是厉害,从彭立明来到再退出,返回之前走掉的几个人他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一桌子茶,少说也盛着三起运作案子,ST品东酒业当然是一起了,红黄蓝那里又是一起,杜景伤这里还有一起,真要是说局外人的话,在场的人中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和那个朱胖子坐得近近的白痴美人莫兰,一个是他林秋敬,还有一个应该是黄海渔场的李铎。黄海渔场的盘子太大了,流通股七个多亿,谁能托得起来?就是这个杜景伤吗?说说笑话还行,真要运作,累不死他才怪。
好象那边还有一起,居然是朱胖子想运作券商王哲,分明是王哲也想运作朱胖子,两个人面红耳赤,争得不亦乐乎,朱胖子正在大叫:“农行有什么意思?要找就找我们工商行,你知道我们的储蓄网点是农行的几倍?又是交行的几倍?说出来是一个吓人的统计数据,”他手出一只手掌,让王哲看清楚:“五倍,是五倍!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吗?”
王哲严肃认真的打量着朱胖子的那只手掌:“朱行长,我觉得你的统计口径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朱胖子笑呵呵的问道。
“你说的五倍这个概念,大概是只统计到地级市一级吧?”王哲心平气和的说道:“真要是合作的话,我们关心的可不是这个区域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朱胖子微微一笑,还要再说,温蕴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哎呀呀,我说怎么高经理拿杯子冲我比划了一下就跑这儿来了呢,跟你说老高你这样做可不对啊,这满屋子可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啊,雪英咱们是一家人我就不先招呼你了,朱行长我可要跟你碰一杯。”
“碰一杯?碰一杯就碰一杯。”朱胖子顺手端起茶杯,举到鼻子前嗅了嗅,问温蕴:“你那是什么?别也和我一样也是茶水吧?”叫老朱这么一说,满屋子的人轰的笑了起来,始终未开口说过话的孙长征站了起来:“依我看,咱们还是换地方吧。”陈健急忙接道:“对对对,换个地方,这么高兴的日子大家伙举着茶水碰来碰去的,多煞风景啊。”老朱却在下面悄悄的踢了莫兰一脚,莫兰仰脸看了看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幸亏王哲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是应该换个地方了,不过我们几个就不去了,我这人酒精过敏,嘴唇沾一下酒少说得住两天院,我这可不是瞎掰,小陈你给我做证是不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