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大萌动(第9/36页)
这个朱胖子,是工商行省分行的副行长,一个饶有趣味的人物,不论在商界政界还是金融界,都称得上一个风流人物。他是个诗人,兼任成江作协的秘书长,是书法家,同时也是画家,兼任成江书画协会秘书长。他还写过一部长篇小说《远芳》,这篇小说写的是他自己的经历,文革时期他在省财校读书,因为说了句“经济自有其自身的规律”的话,而受到冲击,被造反派羁押在办公大楼三楼的厕所里,与他同时被羁押的还有三个人,他在半夜打开窗户,攀着排水管道滑到地面,逃之夭夭了,而那三个鼓不起勇气逃跑的保守派却在后来不停的批斗中被活活打死。老朱——当时他还是小朱——一口气逃到了内蒙古的草原上,被一个叫莫日根吐布的老牧民收留了,莫日根吐布有一个女儿叫格日勒,和小朱在草原上有过一段敖包相会的传奇爱情经历。苏妍冰曾经见过一次格日勒,当时把她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女人也可以这样强壮,格日勒的胳膊比苏妍冰的大腿还粗一圈。
格日勒是个憨厚的蒙古姑娘,她象灌小牛犊子一样喂食当时的小朱,规定他每天必须喝一洗脸盆那么多的牛奶。为这事老朱回城之后曾经跟格日勒大闹一场,痛哭流啼的说什么也不要再喝了,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一天一脸盆啊,我操,你当开玩笑啊你。老朱说什么也不肯再喝牛奶了,格日勒很伤心,她在草原上有个习惯,伤心了就骑着马到处乱跑,城市里没有马骑,就是骑上也不能到处乱跑,格日勒从此不再管老朱,失望而伤心的返回草原喂小牛犊子去了。
虽然格日勒再也不逼老朱每天喝一洗脸盆牛奶了,但以前喝过的却在老朱的肚子里屯积起来,所以老朱长出了一个庞大的肚子,肥满丰盈的脂肪给老朱带来了数不清的桃花运,他那大肚皮,大到了人躺在床上肚皮淌下来的地步,每次进按摩房的时候,小姐们争着要替他按摩,手按在那雪白的五花肉上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爽,怎么揉怎么有滋味,让人迷恋沉醉恨不能睡在这肚皮上面。
当时老朱拖着胖大的肚皮,发现苏妍冰之后就象铁屑遇到磁石一样不由自主的靠拢而来——他一直在追苏妍冰,苏妍冰强颜欢笑,硬着头皮站起来,介绍老朱与警官认识。不曾想,这两个男人一见面,脸上的表情都非常的不对劲,他们都是见惯场面的人物,只是瞬息间就恢复了常态,双方哈哈大笑着亲切握手,握手时两个人的笑容都有点苦,他们这两个朋友,交得有点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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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老朱这个人,哪都不错,就是牛奶喝多了精力过盛,又因为艺术家的气质做祟,最是见不得女人,那还是格日勒没走之前的事,他带着工商行办公室的一个女孩在宾馆开房间,双方正在相持阶段,忽然房门被人悄无声息的打开锁推开,现在这个跟他握手的警官双手握枪,如临大敌的冲了进来并迅速的占领了老朱的衣服。曾经有一段时间法警队长就是瞒着法院偷偷的在外边忙这个,忙这个比忙别的更来情绪,事实上法警队队长并没有这个权利,可是这节骨眼上没人敢质疑他的行为的合法性。
据说当时老朱很镇定,从容不迫的把东西拨出来,顺手扯过雪白的枕巾擦了擦,再把枕巾遮住羞窘无地的女孩的身体,请警官坐下抽烟,警官很严肃的端详着女孩那柔美的曲线,颇有几分为难的坐下来,接过来了烟,表示自己也是在公事公办,老朱是个有身份的人,最好不要让大家为难,双方谈判的最终结果是老朱当场写了份悔过书,交由警官保管。后来警官只要缺钱花了,就拿这份悔过书去工商行找老朱:“朱行长,你看这事怎么办?不好办了,上面催着交出去呢。”老朱为了让法警队长好办一些,只好掏钱,就这样一掏多半年,掏出了足足二十多万,最后一次警官又找来了,老朱马上吩咐办公室的人全都过来,然后指了指警官拿在手上的悔过书,说了一个字:
“念!”
警官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再瞧瞧老朱那张脸,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走了。
老朱被逼得狗跳墙,也是没办子的事,但警官也做得太过份了,难道二十多万还换不来一个朋友嘛?再者说了,当初写这个悔过书的时候,正值扫黄打黑,朱行长出这种事是不正常的,会影响前程的,但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前进,现在的领导们要是没有这种事,反倒是不正常的,会影响前程的了。所以老朱还怕个卵子?
这样说起来,朱胖子和法警队长两人之间是有过节的,而且朱胖子一直在追苏妍冰——这件事在成江几乎是尽人皆知——看到苏妍冰在这里,必然要过来打个招呼的,忽然又见到法警队长,老朱顿时有点不安——这个法警队长人模狗样一表人材,别把苏妍冰给骗了——有这样一种担心,老朱走过来不等苏妍冰招呼让座,就厚着脸皮往苏妍冰身边一挤,一只手顺势抄起苏妍冰的那只杯子,用这种明显的失礼暗示对方他和苏妍冰的关系非同一般,先抿了一口,皱皱眉,又一口喝下去,问道:“老弟,怎么现在忙上了?好长时间没见你过我哪儿去了?”
法警队长的脸色青白不定,应付了一句:“朱行长是大忙人,怎么好意思打搅你——”扭头对服务小姐叫道:“小姐,再拿个杯子。”
“你这话就扯远了,再忙还能没时间见你不成?”朱胖子感觉自己占了上风,就扭头对苏妍冰大大咧咧的说道:“妍冰,你们老陈太不象话了啊,昨天在市委接待酒会上,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和他碰杯也不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说完这句话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头晕,这酒有点不对劲。”话还未说完,他的人已经向下一滑,哧溜一声钻进了桌子底下,把苏妍冰吓了一跳,急忙叫着:“朱行长,朱行长,你怎么了?”老朱死狗一样瘫在桌子底下一动不动,苏妍冰急忙向人求援,一抬头,正看到法警队长扭过那张青白不定的脸,站起来飞快的走开了,莫兰则满脸怔愕的望着桌下的老朱,一副不知所措状。
苏妍冰还以为法警队长是出去叫人抢救朱胖子,不料却看到他脚步匆匆,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饭桩,再回头看桌子上,老朱兀自发出香甜的鼾声,到了这一步苏妍冰要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话,那她未免也太笨了,当时气怒之下她想也未想,扬手给了莫兰一个耳光:“你也太贱了吧?亏我还拿你当姐妹,你贱到这地步对得起我吗?”
莫兰脸色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也是冤枉透顶,虽然知道法警队长见苏妍冰的目的不纯,但也没料到他居然在酒里下了迷药。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任她也解释也是无济于事,只好自认倒霉,站起来就要走,却被苏妍冰拦住了:“走?想得倒美,惹出这么大的事了你还走得了吗?你知道他是谁?他是工商行的朱行长,你们到底在酒里兑了什么东西?要是朱行长喝出点事来,你们有几个脑袋能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