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回 教主返仙山 梁孟同收微尘阵 妖尼辞水府 金石三入紫云宫(第6/7页)

那初凤自从峨眉来人,两次入宫,虽被神沙甬道阻住,未得长驱直入,但是敌人未损分毫,自己这面却连失重宝,阵法又被敌人破了好几处,本就有些着慌。这日飞娘等到来,南海双童已归峨眉,更是心病。想了想,把心一横,一不作,二不休,豁出自己多耗一点精血,一面命人在黄晶殿中大摆寿宴,庆贺生辰;一面将天书副册最后一页所载的血光返照太阴神镜之法施展出来。这镜并非法宝,乃是一种极狠毒的魔法,最耗行法人的真血元精,不到危急,不敢妄用。紫云三女,初凤道行法力最高,虽然早就炼成,从未用过一次。这次也是因为敌人来势太凶,关系全宫存亡,逼而出此。却不想这种狠毒的魔法,最干天忌,非同小可。当时未暇计及利害轻重,等到身败名裂,已无及了。那神沙甬道全阵的总图,原在内阵之中。初凤入魔已深,存心在人前炫耀,便请飞娘同来的几个异派中妖人同入内殿,先看了看总图,并无动静。然后对众说道:“许、李二位道友同了三妹、冬妹出去探敌这些时,看图中动静,胜负难知。我想许、李二位道友法力高强,久出不归,敌人必定厉害,少不得还要诱敌入阵。我这总图,虽可指挥操纵全甬道的阵势,但只能窥见敌人现在哪一层阵上,敌人面目能力,尚不能知。现在我将这血光返照太阴神镜之法施展出来,便能洞烛隐微。敌人不入阵则已,只要一入阵,便似盆水寸鱼,一举一动,全在我等眼中了。”说罢,双膝盘坐,屏气凝神,默用玄功,将本身真元聚在左手中指尖上,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同时左手掐诀,将中指往外一弹。那一口鲜血聚而不散,渐渐长大,化成一片青光,形如满月,悬在空中。初凤又施展魔法,将诀一收,立时光辉敛去,成了一团和古镜相似的暗影。然后对众说道:“我这太阴神法颇耗真气,不宜常用。等总图中现了敌人动静,诸位再看便了。”正说之间,总图中忽然起了一片烟雾。初凤忙掐灵诀,一口真气喷将出去,朝着那团暗影把手一扬,并无敌人入阵。只见飞娘等三人回了甬道,看去颇现狼狈。李玉玉不知何往,冬秀还有受伤模样。初凤猛一动念,忙收了镜法,请慧珠用缩沙行地之法,急速前往,将飞娘、三凤等三人请回。除各阵地上原有防守的人而外,头层阵门上,只须派一个能力较高且可靠的人足矣。慧珠领了机宜自去,她近日极喜陆蓉波,便将蓉波带了同往。

慧珠、蓉波去后,隔了一会,总图上忽然烟雾大作。初凤本疑是有人入阵,施展镜法一看,却是三凤和李玉玉争辩,李玉玉正往外走。猜是三凤开衅,恐生事端,二次又命人催请速归。这时恰值南海双童同了金蝉、石生混入阵来,按说阵中原有反应。一则初凤见自己人似乎起了内讧,心中惊疑;二则又当慧珠、三凤将阵法一收一放之际,烟光缭乱,飞娘、三凤等人动作还可辨出,南海双童等四人身形业已隐过。魔镜固是神秘,毕竟甬道相隔千里,总图包括全阵枢机,看上去人同蚁大,略一疏忽,便被瞒过。那血光返照太阴神镜耗损真元,不宜多用。后来见飞娘、三凤、冬秀三人已随了去人同返,总图中无有朕兆,便将镜法停止。她却没料到三凤、慧珠归途忙乱中,先将阵法收起,没有发动。初凤偏又一心专注那魔镜,以致铸成大错。及至三凤快要走出甬道,想起发动时,初凤忽见总图上似有丝毫动静,那地方已抵出口,乃全甬道的尽头,如系自家人行动,何致有此现象?情知有异,忙又施展镜法。果见有三条极淡的人影,在甬道出口之处闪了一下,那人影竟淡到寻常目光所难及的地步。千里神沙,如入无人之境,仅在出口之际,略现一丝痕迹。如非镜光所照甚真,敌人业已身入户庭,还未觉察。自己费尽心血所炼的神沙魔阵,要它何用?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哪里还敢丝毫怠慢,忙和众人道:“现在三个敌人不知用甚法术,竟能隐着身形,安然穿行甬道,深入宫中,必非弱者。他们欺人太甚,事到如今,说不得拼个强存弱亡。这里有两个无形魔障,乃海底万年朱蚕之丝炼成,与这太阴神镜相辅而行。无论来人有多厉害神妙的隐身法术,镜光一照,自现真形。等他们一到,镜光所照三百步内外,便将此障往空中一抛,再经我法术施为,此障立时化成千万缕无影无形的柔丝。敌人只要被缠住,周身骨软如棉,神志昏迷,休想走脱。请一位道友与舍妹夫各持此障,躲在殿前平台两角,我这镜上一现火花,立时如法施为,自有妙用。”说罢,那被许飞娘约同前来的几个妖人俱都各说:“愿效微劳。”初凤说道:“四手天尊江涛道行最高。”便将障交与了他。因为敌人已入腹地,初凤不敢迟延,除江涛外,余人连两句客套话都未顾得说,急匆匆口诵魔咒,暗运真气,将手一指,那团暗影便随着指挥往殿外飞了出去,到了平台,悬在空中,停住不动。初凤接着行起法来。

这时镜中敌人已出了甬道,随定飞娘、三凤诸人身后,隐形遁进。初凤暗忖:“三凤等粗心不说,许飞娘多年盛名之下,何等机智,怎会从阵中引来三个敌人,通没丝毫觉察?敌人本领,定非寻常,既不能一举成擒,被他逃走,阵中虚实,大概已为所得。为除隐患,莫如等他本人飞上平台,再行动手,方可不致漏网。事在紧迫,就是多耗损一点真元,也说不得了。”一面寻思,不时把镜法展动。不多一会,镜中敌人已到卍字亭路转角,影子越来越真,渐渐眉发毕现。来人又是三个幼童,除金蝉前日在甬道中见过外,那两个竟和当年侵犯紫云宫的妖童甄海生得一模一样,如飞娘日前所说,果是不虚。想起昔日贝阙金页最末一面,明示异日休咎结局,曾载有“双童报仇,最应当心”之言,未免有些心惊。回顾金须奴,隐身平台一角,满脸忧色。当初如果信他的话,将水献出,何致闹得这等僵法?事已至此,悔也无用,除了竭尽所能,拼个死活而外,更无善策。想了想,估量敌人将到,又是一口真气喷向镜上一看,数人紧随飞娘等身后,已到殿前。当时惊忿交集,一面双目注定神镜,暗中默运玄功。准备放过飞娘等几个自己人,等敌人一上平台,台上原设有五方五行天魔铜形遁法,再一施展那两面无形魔障,便无殊上有天罗,下有地网,敌人任是精通甚么玄妙的遁法,不论上天人地,俱都休想脱身。

初凤虽然如此着想,但是那太阴神镜悬在殿外,不比殿内,运用起来,那一片皎如明月的寒光,休说金蝉、双童等的慧眼,便是寻常人,也一望而见。起初初凤也想到这一层,用禁法将光蔽住,又有绝大的炼沙炉鼎相隔,外人不能看见。这时一见飞娘等上了平台,敌人眼看接踵而至,百忙中,一面要从镜中观察敌人动作,一面又要施展那无形魔障,心神一分,不及施展禁光闭影之法,早被金蝉等三人看破机密。等到初凤看出敌人要逃,将手一扬,镜上冒起火花,金须奴与四手天尊江涛将两面无形魔障放起时,敌人业已同时遁走,一个也未擒住。这紫云宫中的地面,虽不似平台之上埋伏密布,并非寻常沙石泥土,初凤万不料敌人遁走得如此神速,不由大吃一惊,呆在那里,做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