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弃剑遐踪 赵国惊悚(第6/14页)

刘浚闻言,心中不由暗暗一震,猛地想到方才自己紧逼东门霜的胸腹时,难怪她勃然大怒,原来她是个女人易了容,但这易容术也用得太奇了,乍见谷风与东门霜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实在骇人,这恐怕也就是‘霜风神剑’诡异的原因了。

刘浚道:“江湖传闻‘霜风神剑’以凝霜、追风二剑而得名,却想不到原来是因为阁下二人而名。这么说来,知到这个秘密的人江湖上不是没有,而是都死在了凝霜、追风二剑之下,这也能解释‘霜风神剑’最厉害的剑法‘霜风分形’,原来所谓的化影分形分身之术只不过是江湖中人的错觉。”

“不错。”谷风面上笼罩了一层冰霜,冷笑着道。

“我不管你是谁,尊驾可斟量一下能否杀了我们两人?”刘浚喝声中暴攻过去。

谷风挥剑如雨,不疾不徐,同时碟碟怪笑,两眼寒芒外射,顾盼之间流露着狂作之态,他扫过庄、何二人,剑涌如山地冷冷道:“我杀不了你们,难道你们还杀得了我?但我霜妹杀了那六十名剑客,到时再来助我,你们还不是要死……”言毕嘿嘿冷笑,眼中神光湛然。

刘、庄闻言都骇然震慑,断喝一声,涌身急攻猛扑,加紧了攻势。谷风也大喝一声,剑尖上发出嘶嘶的怪响,毫不放纵,双方顿时纵横迂回,剑光霍霍地打在一处。

正在双方在首尾两端酣战之际,中间的犯人乱作一团,惊惶失措,停也不是,逃也不是。正在此时,冷不妨东面悬崖下倏然飘身攀上十余名执刀之人,但见他们俱是身材魁伟的彪形大汉,装束打扮都一样,个个青色长袍,白带束腰,神态彪悍。掠上崖际一言不发,像一阵旋风般突然扑入中间见人就杀。原来,对方早将这班青衣刀客用绳锁吊在东边崖际,待到双方前后酣斗而无分身之遐时,突然杀出,的确是一只奇兵。那群汉国武士腹背受敌,如今中间突然又如同被插入了一刀,顿时为之大乱,好在中间尚有一干人犯挡着,但这些犯人手缚索链,那群黑衣刀客简直如虎入羊群一般。中间五、六个年纪大的人犯甚至吓得动弹不得,徒然待死。

展眼间,地上已横七竖八,倒着有几十具尸体。剩下的十数名囚犯早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向两边逃去。那帮青衣刀客见状,非但毫无住手之意,反而杀心逾炽,提了刀穷追猛击。正在此时,犯人人群中一道人影惊鸿突现,迅如惊雷,身上挟着一股凌厉的掌风罡啸,凭空直趋人群中一个褐衣老年囚犯,此人身形是那么突然、迅捷、惊遽,一路凌空,所向披靡,左右莫撄其锋,所有阻挡的人砰砰都被击飞震散,倒地就死,到那褐衣老年囚犯骇然惊顾地注意到时,已然躲闪不及,但闻“砰!”地一声大震,紧接着一声惨叫,那老囚的身影恍如堕空的折雁一般,直抛到三余丈外,硬直直地跌落地上,直扑得碎石激飞。那掌风的余势尤自砰然四散,直激得左近诸人身似刀割,掩面而遁,刀剑皆飞,其掌力之混雄,令人惊心动魄。

那出掌之人一击得手并不滞留,身形一纵,恍如翔鹤一般凌空虚渡,倏然飘落西侧一道数丈高的岭冈之巅,渊停岳峙,此人出手是如此的惊人,那岭冈之下所有的人无不被震慑了——东门霜、谷风与刘浚诸人的撕杀与一群青衣刀客的杀戮突然都停了下来,纷纷不由自主地翘首观望巅上那人。但见岭巅之人竟也是一个衣不蔽体的年老的犯人,看他年纪当在六旬左右,身材欣长,面容瘦削,额骨高耸,白髯绕颔,两眼深沉阴冷,眉宇间透着一股冷肃之气。此人点足而立,威棱外射,隐隐有一种慑人之威,那股静极欲动的凛凛霸气淅凛凛地裂体四射,山道上所有的人与其目光相袭,无不胸闷窒息,不寒而栗,莫敢直撄其锋。

这人也是个年老的囚犯,那皱纹累累的脸上一双原本昏惑的老眼微瞌之间,寒芒倏的一闪即收,畏缩之状突然变得身量高伟,俨然不复先前被囚时的恹恹之态。而地上中掌之人也是一个褐衣褴褛的年老的褐衣囚犯,此刻委颓地上,面色蜡黄,冷汗淋漓,吐了一地的血。

一直拼命激斗的刘浚和谷风、东门霜几人见了冈岭上那人,纷纷收剑,喝止手下各自后退,一时之间两方纷纷收了己方尸体,泾渭分明地集结前后两处,岭下霍地闪开了一片颇为宽敞的空地,空地中间只剩下那中掌的褐衣老者和十余名仅存的囚犯,惊惶莫名地聚在一处,骇然惊顾地不知所措,眼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这时,山道上血流成河,尸体倒了一地,残肢断臂,横七竖八,阵阵血腥之味,中人欲呕。

突然,奇怪的事出现了……

原本仇深似海、恨不得生吞对方的刘浚和谷风、东门霜三人行到一处,神情依然冷漠地相互望了一眼,再不动手拼命,竟然相携一起行至那老者置身的岭下打了声胡哨,那班凶戾的黑衣刀客闻风也纷纷行到岭下,和刘浚三人恭身向岭上老人行礼道:“属下等见过庾先生!”

那庾姓老者闻言并不答言,嘴中只冷冷地低喝了声:“杀——”。

突然间……

中间空地仅余的犯人中,两名杂衣的少年犯人陡然从身下抽出暗藏的软剑,骤然发难,素手轻挥间,一时叫声、惨嗥划破晦空,凄厉相闻,相传数里不绝。十数名和尚囚犯纷纷披靡,展瞬间仅余的一干人犯尚未弄清眼前发生何事,尽皆命丧二人之手,其剑法之快,下手之毒,骇人听闻。

那两个少年见已得手,嘴角噙着一丝阴残的笑意,神色自若地收起长剑,依然故我地拍了拍双手,似是拍拭轻尘一般毫不经心,踏过十余具尸体,面不改色地径至岭下,向巅上老者也自躬身攘臂,道:“虎门二杰连城、柯继幸不辱命,见过庾先生!”

那姓庾的老者微微颔首,挥了挥手,虎门二杰倏地闪到一旁,恭身侍立。

秋风萧瑟,白露为霜,纷芸杂踏的山道复又归于平静,不闻一丝人声。只有刘浚的手下似是脸色泛灰,惊惶莫名,战战兢兢地疑惑不已,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何世芳已经受伤,庄怀义目睹此景,也兀自怔然地瞧诸场中,神意惊遽,显然毫不知情。

峪下激溪尤自激流澎湃,声流不绝。静谧的山道似完全没有发生过杀戮一般,阵阵血腥之味,扑鼻欲呕,但地上的折刀断剑、一堆尸体和那斑斑的血迹,染满了微带枯黄的荒野,触目惊心,赫然地昭示着在凄瑟中消逝的惨烈。

岭巅的老者一双鹰隼般的利眼,动也不动地盯着场中,场中一个卷伏于地的身影,一个褐衣老者的身影——那个被他一掌击飞的褐衣老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老者身上。这山道下发生的事是那么突兀诡异,又令人不可思议,而那庾姓老者和虎门二杰显然是刘浚、谷风和东门霜的主人,他们藏身在犯人中间,却只是为了那个褐衣老囚犯。这点那褐衣老囚自然没有想到,刘浚手下的一群剑客也是牺牲品,何世芳就身受重伤,但所有的事又是怎么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