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雪飞梨花 刀马严令(第5/14页)
一干骑士行到凌重九七人切近,为首之人一拎手中缰绳羁停胯下骏马,随即一扬马鞭,身后诸人见势俱都勒缰驻骑,迳在七人身外十丈处停下。这干身份不明之人端的是好耐性,好看官,竟一言不发,如同看戏般静立雪中,坐壁上观。而刻下场中凌重九诸人斗得愈紧,虽俱发现了这群骑士,但这刻双方都在寻求突破,任何一方稍露破绽,必然被对方称机取利,是以七人仅只拿眼角余光扫了那群骑士一眼,复又投入战中,丝毫不能得空拿眼细觑。
凌重九因身在中央,所以有更多的机会看到那些人,一觑之下,正见那首领身后一背束长剑的中年人以手指点自己,向那首领耳边说了几句,那首领闻言似是脸色一震,当即脸上神色连变,望着场中现出一副复杂的表情,眼光迳注定了凌重九看了半晌,复又望了其余六人几眼,转脸似是问那两人。不刻那人沉冷一笑,向身后诸人说了几句,接着素手一挥,那二十余名紫衣武士顿时策马分为四部,每部五、六人分别行到凌重九七人身外四个方向的十三、四丈处,驻马停好,各自取了副连珠弩箭对准场中七人。但他们并不发射,因为这刻七人斗得正猛,以七人的身手,纵是泼水恐怕也难以沾身。而且他们一旦放了冷箭,恐怕还会惹恼七人,若是他们停下手来一致对外,恐怕这些骑士也只有逃命的份了。所以,这些武士们只静静地等着这个难以停歇半分的斗场决出结果,待到那时七人两败俱伤,绝难逃我四方的弩箭。
凌重九见状心头一滞,这刻正见‘踏雪银枪’马求成断喝一声,一枪袭来,正合了那庾谨之袭卷下盘的掌势,看来庾谨之六人也意识到了死亡的威胁,他们心中恐怕比凌重九尚要焦急三分,因为他们毕竟在凌重九之外,万一那帮人弩箭齐发,他们六人虽也不惧,但毕竟是两面受敌,时光一久难免被凌重九所乘,是以加快了进攻。
凌重九一惊之下,忙运了守中带攻的‘星河易转’前后两式堪砍将二人招式化解,又急急换了守势,重又将六人之破解化解无疑。场中之势稍稳,凌重九心中却闪电百转,略一思忖利害,心道:“看来那群骑士也认出了我的身份,但以他们的实力,真正能与我一战的只有那为首的三人,这刻我们七人若斗得两败俱伤必为他们所乘,眼下只有先与六人脱出弩圈,再倾尽一身功力挫了庾谨之六人,才能让他们不敢进犯。否则若再与他们一战,自己绝难全身而退。”一念即此,忙边运剑势边向东移动。庾谨之六人本就以凌重九为中心而移动交击,这刻见凌重九东移,潜移默会已知凌重九要脱出这群骑士的弩圈,当下不得不随着他迅速向东移去。这刻东边马上六人见那七人如一枚大球般向这边撞来,神意惊遽,但又碍于主上的命令不得善自放箭,忙掠马向两边闪开,哪知那马尚未掉头,庾谨之六人的球形攻击圈已倏然而至,六人不及躲避,但见七人过处,红雨飞洒,血肉横飞,那六人连人带马俱死于庾谨之六人掌剑之下。
那首领似是矍然色动,骇然一惊,忙向其余三对打了声胡哨,但见那十七、八人呼地旋马又聚到一处,迳奔到那三人麾下,不再围袭七人。庾谨之见时机已到,断喝一声,那六人突然加快了进攻,但见挦绵扯絮般的大雪地之中人影惊掠叠复,六人的圈子竟缩去了一丈,交击的频率也愈来愈烈,众人耳中但闻砰然的交击之声连绵不绝。突然间,‘眠雪上剑’上官绝烟一声厉喝,长剑不偏不倚,剑式竟倏然直驱凌重九胸前膻中。凌重九见他剑式如此简单且毫无变化,反而心中一觑,忙全身戒备,故作上当地缠绕猛击,孰知他剑尚未触及上官绝烟身前一尺,突然……
上官绝烟长剑竟“砰!”地一声大震,一柄长剑竟自己断为十截,每截俱长三寸左右,迳化作十道闪电般的飞刀,分别急飞凌重九身前诸大要害,凌重九不意有此,神意惊遽,猛然沁出一身冷汗,痛嗥一声,突然应声掩面翻倒在地。这刻连旁观的那群骑士也大吃一惊,但见庾谨之六人停了飞纵攻击,各自执刃立定,上官绝烟缓踱了来,看着地上抽搐不止的凌重九,嘿嘿笑道:“凌重九,你不是一直想见识庾谨之的‘幻剑’么,今日你见到了。‘眠雪上剑’上官绝烟也叫‘幻剑’庾谨之,而我身后的这位‘庾谨之’兄弟,乃是在下的结拜兄弟‘毒鹩’徐玄方,你见到了,可以死了。”
这一招剑化飞雨来的是那么突然,令人猝不及防。但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眠雪上剑’上官绝烟竟然就是‘幻剑’庾谨之,而这个一直冒着庾谨之名字的乃是汉国的用毒高手‘毒鹩’徐玄方,难怪此人鹞眼鹰鼻,一脸阴鸷,而且从来没有出过剑。
凌重九似受重创颤抖着嘴唇,似是哺喃说些什么,上官绝烟、‘毒鹩’徐玄方诸人尚未明了。突然间,地上的凌重九出人意料地闪电般地一个大翻身,身形倏然纵了两丈左右,宛如神龙腾霄,鹰矫翔舞,但见他凌空双肩蓦地一抖,众人但觉眼前一花,纷纷跃退。
只有‘啸雪寒刀’仇远、上官绝烟二人靠得太近,不及稍退,臂肩已然被插了两、三把飞刀,一截截断剑化成的飞刀。二人惨叫着痛跌在地,显然已无再战之力。但凌重九也并非全然占尽了好处,右背却也被不退反进的‘毒鹩’徐玄方搔了一下,一呼一吸间,右肋隐隐作痛,持剑右手也兀自微颤几下,他忙运气强装恢复过来。
徐玄方杀红了眼,狡黠阴狠地向其余三人撕喝道:“诸位,凌老匹夫已身受重伤,大家一股子上,分了他的尸!”言毕一声暴喝,运掌直击凌重九胸腹,柯继、连城二人互望了一眼,默契地分左右疾袭而至,凌重九还未分清二人剑幕,‘踏雪银枪’马求成的长枪已突然抖向其中腹诸穴,想不到六人倒了两个,合围攻击之势不弱反强,威力倏增。凌重九振臂清啸,纵高伏低,起挑伏轮,喝咤声中,展眼已有四十余合。突然,凌重九与连城长剑一交,立即倏的变招,长剑一圈,一声大喝,倏地轻挑过徐玄方的左肋,素手向前轻轻滑刺,但见红光一闪,扑的一声,血光迸现,再看徐玄方,咽喉已然被划开了一道三寸来长的血槽,鲜血嘶嘶地直射三尺之外。
凌重九一击得手,猛觉兵器嘶风之声,追袭右胁。疾如陀螺般一旋身,倒纵出三丈之外,堪堪躲过了马求成点向眉心的银枪,不待仅余的三人稍事修歇,晃身挺剑疾扑而至,三人但见红光一轮,疾闪而至。马求成嘿嘿狞笑横枪一挑,斜身反抽,抖枪洒出一轮枪花,但那凌重九的剑式实在变幻莫测,惊奇叠现,与三样兵器一息间交了十几次,突然人影无踪,银枪走空,那马求成尚未缓过神来,但闻嘶嘶数声,连城、柯继一人伤肋,一人被勾下一幅衣袂而划伤左臂,与此同时紧接着一声惨叫,马求成突然喉结一凉,直觉颈项痛入骨髓,手中引枪依然啸嘶着飞出三丈开外,人却普通跪地,双手捂着喉结,鲜血透过指缝汩汩渗出,痛极欲吼,但嘴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怪响,眼里渐渐失去了光彩,倏忽但觉天在变暗,渐渐地变暗,他矮小的身躯蜷缩在红雪上,双腿不停地蹬踹着雪地,寒冷、抽搐、渐渐的不能感觉到自己躺在冰冷的雪地上……